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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成公主

作者:原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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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长安花 第119章 晨昏

卷一 长安花

第119章 晨昏

只看那么一眼,便觉得这个夏日的清晨,因为她而无比美好。
毕竟,他对其他人可以发怒,可以命令,唯独对于老王后无可奈何。
赤尊一下子明白过来,松赞干布到她这儿来,一半可能是听了使女说她胃口不好,另一半其实是在躲他母亲。
合上经书,李云彤看看听得云里雾里的婢女们,“这几句的意思是佛说那个东西是什么,只是佛赋予它的说法,并不是这个东西就真的是那样。就像咱们看见三千大千世界碎为微尘,说那是微尘,只是单纯看见了微尘众多的表面现象,以为它是实有的,其实它可以叫微尘,也可以叫其他的名字……”
松赞干布带着人赶到玉树行宫时,已经是十日后的凌晨,他阻止了行宫兵卫的通报,让随从们先行下去休息,自己一个人往内宫去了。
在清晨的夏日下,她慵懒地坐在晒台的藤椅上,眼睛微微闭着,朝向东方,像是在等早晨的第一缕阳光。
松赞干布把头歪在赤尊的肩上,微微闭上眼,有些疲倦地说:“赤尊,我很累!打我要去玉树迎接文成起,你病了蔡邦萨病,你俩都好了,麦朵那儿又闹肚子疼……还有那些个主战的王公贵族频频找事,前个苯教的大法师还以此行不利为名阻止本王……”
松赞干布看了第二眼,便觉得熟悉,他又站在那儿细瞧了一会,突然发现上面那个人竟然是自己见过的。
松赞干布将赤尊搂了搂,“还是hetushu.com.com你最乖,最懂我。蔡邦萨若让人来寻我,你就说我喝了些酒已经歇息了,等明天早晨再告诉她我去了玉树……”
“啊,那公主您要多读几遍我们才能记住。”冬晴苦着脸,吐吐舌。
“院里能有什么人?怕是洒扫的婆子们吧。”冬晴瞅了两眼,没看到什么人,随口道。
薛延陀的可汗夷男本来求娶了新兴公主,有机会与大唐修好,结果却因疑心大唐要扣押他当人质,迟迟未到指定的地点迎接公主的凤驾,令天可汗震怒宣布那桩亲事作废。
等达美端了秋尔退(奶酪糕)进来,赤尊已经吃了八分饱,看着那碟奶糕,也不说话,只用一双大眼睛看着松赞干布。
秋枫觉得有些奇怪,“这个时辰,应该早扫完了吧?公主殿下起来她们再洒扫,扬了灰怎么行?通常这个时辰,没人在院里晃的。”
晒台上养了各式的花还搭了凉棚,在夏日里,屋子里闷,这个地方便成了休憩的好去处。
赤尊做为吐蕃末蒙,当然知道邻邦薛延陀之事。
赤尊眼中带着的一丝喜意,她摆手让达美下去后,看着松赞干布道:“赞普,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那大唐的文成公主到了吐蕃,我和她谁先谁后,谁大谁小?”赤尊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说话时,她扭头紧张地看着松赞干布。
还在楼下,松赞干布便远远看见有个美丽的少女身hetushu•com•com着淡黄色衣衫,身后围了一群婢女,或是打着团扇,或是捧着茶,或是在低声娇语,或是在拿了薄衫给她披上。
只是他这会儿的笑容,一点也不令赤尊感觉到甜蜜了。
听了他这话,赤尊心头一阵泛甜,自然也就没发现松赞干布的笑容其实有些敷衍。
赤尊顿时感觉到心里空空落落,但她仍然倔强地抬头看着松赞干布,“当年噶尔·东赞和吞弥桑布扎到泥泊罗替赞普求娶我时,曾说我到了吐蕃,就是你的王后。赞普当年也许了我,这一生,不会让我在其他女子面前行礼。”
她委屈地说:“我那两天是真病了,并不是为难赞普,原吩咐了她们别去找赞普的,谁知道下人们见我病的重,慌得去找你……”
听了松赞干布的话,赤尊在短暂的惊慌之后反应过来,连忙道,“赞普放心,我当然是和你一条心的,你明个就去接文成妹妹吧,不管他们谁来拦您,都有我挡着呢。万一文成妹妹生气跑回大唐,天可汗必然动怒,像对付薛延陀似的对咱们,那可真是好事变坏事了!”
三层的耳房有值夜下人的临时住处,中间的十几间做为主人房,最大的那间前有晒台,后有一间平顶屋,窗户开的很大,窗格里镶嵌着一块块透明的琉璃,白日里不掌灯坐在此屋也能看书。
到现在,薛延陀还被大唐的打的东躲西藏,眼看就要国将不国。
冬晴不以为然,“可能是hetushu.com.com放工具什么的。”
“有外人,也是吐蕃的人。再说了,有吐蕃的大相在此,谁敢随随便便往里闯?”李云彤睁开眼睛,伸手拿过秋枫拿着的《金刚经》翻开一页,指道:“昨天是念到这里吧?今个我接着往下念,你们可得听仔细了,下午我要抽背的。”
“好了,我的小赤尊如今已经长大了,不要听信别人的风言风语,你是末蒙,要有自己的判断,文成和你一样,研习佛法擅长佛理,你们俩个要戮力同心,把佛教在我吐蕃发扬光大,让苯教那些僧人们,慢慢退出我的王庭……别在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上争风吃醋。”
松赞干布摸了摸她右耳垂上的红宝石,抵在她的颈边,低声轻笑,“末蒙糊涂了,你三年前嫁给我,她今年才到雪山脚下,自然是你先她后。嫁给我那年,你妙龄二八,花容月貌,前不久,不是才给你过了十九岁的生辰嘛?听说文成小你两岁,当然是你大她小……”
赤尊听得心里头一阵酸涩,耳边的热气又令她一阵心慌意乱,她不由往松赞干布怀里靠了靠,像是想弥散莫名来的冷意,“赞普知道,我不是哪个意思。”
“甚多,世尊!”
“你现在不是我吐蕃的王后吗?你俩见了面,总要行个平礼吧?我的末蒙可不是那般无礼之人。”松赞干布用手抬起赤尊的下巴,笑道。
“何以故?若是微尘众实有者,佛则不说是微尘众,所以者何?佛说:微尘众,hetushu.com.com即非微尘众,是名微尘众……”
玉树行宫的主建筑是石木结构的三层雕楼,李云彤和她的宫婢们,就住在这一处雕楼里。
“就读三遍,记不住的自己去挨板子。”李云彤展卷对着清晨的阳光,声音清脆地念了起来,“须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以三千大千世界碎为微尘,于意云何?是微尘众宁为多不?”
“你们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人?”秋枫从屋里拿了本《金刚经》出来,恍眼看见了一个人影,便指着雕楼下的空处问冬晴几个。
“赞普,你多带些人手……”等赤尊回过神,扑到帐门外时,松赞干布一行人马已经消失在重重雨雾之中。
他有些不耐烦地说:“你如今是吐蕃的末蒙,你要懂事些,凡事站在你这个身份上多考虑考虑,别再像小孩子似的任性,难道你们要看着吐蕃陷入薛延陀那般的局面,才消停吗?”
“那你是哪个意思?”松赞干布的语气里,有了一丝淡淡的冷意,他的唇离开了赤尊的耳朵,抱着她的手也松开了。
可她只是乖巧地笑了笑,“赞普放心,我一定会办好的。只是这夜雨下得这般大,你还要动身吗?要不等到明天……”
转念想了想,他在晒台上的人发现自个之前,闪身隐到了底层的一间杂物室里。
少女的朗朗读书声,在夏日的清晨传开,听上去轻快明丽,充满了活力。
雕楼的底层一般用于堆放杂物用,通常不开窗。二层为活动区域,包括会客https://www.hetushu.com.com室、贮藏室、经堂、楼梯间还有下人们的住处等。
因为那次和亲失败,归附薛延陀的诸各小部落一看他们没有与大唐和好,便生出了二心,君臣互相猜疑,夷男的两个儿子不和,互相争国,造成内叛外侵的局面,以至于一盘散沙。
“我总觉得这内宫的防卫全交给吐蕃人不好。”秋枫嘀咕道,“可公主殿下说这玉树行宫原来怎么样就怎么样安排,让咱们也好好休息,全是他们的人,万一有外人闯进来……”
“不等了,等到明天还不知道又会出什么事。”松赞干布在她脸上随意亲吻了一下,站起身道,“已经拖得太久,我这就让人备马起程。”
她甚至想问问,他今晚来这里,是不是就是为了让自个做他的挡箭牌?
“通常有犹豫的话……都是不当讲的。不过你还是讲吧,我猜那句话你应该憋在心里头有些日子,再不说,只怕会憋坏了,那我可是会心疼的。”松赞干布唇角勾起笑容。
“可是——她们都说赞蒙比末蒙要大……”
……
“大相传信回来都一个多月了,文成公主和大唐的送亲使们还在玉树行宫等。赤尊,你别跟着他们一道闹了,好容易才让大唐的天可汗松口把她嫁到吐蕃来,若是这事黄了,咱们谁能担得起?不管谁挡着我都要娶她,不是为别的,是为了我吐蕃,为了吐蕃。”
松赞干布笑着看赤尊,拣着一块奶糕给她喂到嘴边,等她吃完,还顺手接过达美手里的锦帕,给她擦了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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