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长安花
第101章 狡辩
恭顿无奈的叹口气，“罢了，行为相同之人，才会常常聚在一起，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跟那小子一般见识，好生生的把公主迎娶回吐蕃，交与赞普也算是了一桩心事，回去之后与他少打交道就是。”
但他也是老奸巨猾之辈，当下便咳了两声，不动声色的惊讶地问：“人为？雪崩怎么可能人为呢？”
临行前，他求见了李云彤。
更何况这个人不光是有脑子，他还有卓越的军事才华，正是因为有他，松赞干布才能数年征战，兼并诸部，统一雪域高原，建立吐蕃王国。
见禄东赞看着他，恭顿耸耸肩道：“不然还能是谁呢？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其他可能了？”
虽然过了赤岭，但送亲的队伍又行了三日，才进到吐谷浑的王城。
毕竟这位看似笑眯眯的很好说话，可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那不过是他实施外交的一个手段，要知道当年正是因为他的沉稳机智，才能及时洞察琼布·邦色苏孜的狼子野心，避免松赞干布像他父亲一样被毒杀的命运。
禄东赞望着晃动的帐帘，若有所思。
禄东赞笑了笑，“也有可能那个人就在我们中间，一路同行，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弘化公主嫁到吐谷浑后，因为不满羌人与大唐的密切关系，年初，独掌国政的丞相宣王和他的两个弟弟密谋在祭山活动中，劫持诺曷钵和弘化公主投奔吐蕃，虽然他两人率亲兵逃到了鄯州，并在鄯州刺史杜凤举的帮助下一举粉碎了宣王的阴谋，平定了
https://www.hetushu.com.com内乱，但历经战火，就连王城也是满目疮痍。
“请公主殿下将秋枫姑娘安置在吐谷浑境内疗伤，吐蕃地势更高，她的伤势若是强行上去，恐怕会有危险。”
席君买的脸更红了，半天方给李云彤行了个礼，斯斯艾艾道：“多谢公主殿下。”
禄东赞看着他，“副相认为什么样的山匪，敢对有军队护卫的财物下手？”
李云彤本想再逗逗他，看着说了这番话已经涨红脸的席君买，便有些不忍心，想了想道：“秋枫忠心为我，我定然会将她安顿好，她有什么消息，我会让人传信给席都尉，也不枉你救她的这番心思。将来，若是她愿意……我就让她返回大唐，届时，还要席都尉好生照应。”
桑布扎见此连忙劝他，“只要同心又协力，山岳也能搬个家，这一路上咱们几个配合都不错，才能将公主平平安安护卫到这里，你在这个时候可不能撂挑子。”
还没休整好呢，结果被吐蕃人说吐谷浑可汗挑拨离间，害其赞普求娶大唐公主不成，在贞观十二年，松赞干布直接率军攻城掠地，吓得诺曷钵率众逃跑，最后还是借着大唐的手才收回了失地。
“你怀疑桑布扎？”恭顿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他那个人对赞普一向忠心耿耿，为了吐蕃的强大，可以去天竺求学七年，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来？”
他愤愤地说道：“小子无礼，我和你父亲是一辈的人，说起来你还该和*图*书叫我声叔叔，难怪人家说狐狸要是当上王，对其同类更凶残，你做了大相，就这样肆意污蔑长辈嘛？”
也正是那一次显露的才干，令他成为了松赞干布的左膀右臂。
“兴许山上有人捕猎，碰巧了。我看他就是没事找事，想借机铲除几个跟他不对付的人吧。”恭顿冷笑一声，“出了这事我倒不好在吐谷浑境内设计什么了，免不得被他逮住痛脚，把事情都扣在我的头上。我虽一心为了咱们吐蕃，可也不想没吃着羊肉反惹一身骚。”
禄东赞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副相不知道吗？冬天的时候，在有雪的山顶上，不能随便扔石子，一枚不起眼的小孩子，很可能会撞动几块差不多大小的石块，只要足够数量的石头翻滚起来，用不了多久，大块的岩石也会松动下滑，小小的石子就会引发一场雪崩。”
恭顿一听勃然色变，“没错，当初我是反对，可是赞普决定下来，我仍然遵照执行，所以后来跟你一道去大唐为赞普求娶公主，我止·赛汝恭顿对赞普的忠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鉴，你怎么能怀疑到我的头上？”
别看恭顿平日里跟禄东赞不对付，但是他根本不敢跟禄东赞正面起冲突。
羌人血性，吐谷浑开疆拓土，也曾有过辉煌的时刻，但近年却如日暮西山，没落了。
“和我有什么关系？”没等桑布扎说完，恭顿就打断了他，“我说的是在吐谷浑境内，赤岭还在大唐的境内，况且我的意思只是借机去吞并吐谷浑，并不是m.hetushu.com.com真的让文成公主出什么事。”
桑布扎想了想赤岭的险峻，还有时机的巧妙掐算，也觉得不可能，便疑惑的说：“那大相为何觉得会是人为呢？还有那鹰哨又是哪里来的？”
“扶起毛驴不奖赏，反怨弄断驴尾巴。这离开了吐蕃一年多了，没落下好名声，还被人猜疑，换成是你，你不生气吗？”恭顿没好气的一甩手，离开了禄东赞的营帐。
恭顿气鼓鼓地说：“查吧查吧，你好好的查一查，也好还我们这样的清白，省得成天疑神疑鬼的，若是你查不出来，我倒要跟你到赞普面前好好分辨分辨。”
他哈哈笑了两声说：“大相真是敏锐，可是谁会花这么大的心思，制造一场雪崩？图什么？”
很快，听到消息的桑布扎也对恭顿提出了质疑，“那日副相说，若是公主在吐谷浑境内出什么岔子？大唐必然责怪……雪崩之事，是不是你……”
过了赤岭，就是吐谷浑的边境，席君买带着他的人要告辞返回鄯州。
他定睛看着恭顿问道：“倘若有十几只驯养的猎鹰听到鹰哨，在山顶上同时扔下小石子，副相觉得会引起什么后果？”
一个文韬武略都极为出色的人，和这样一个对手正面冲突，简直是找死。
禄东赞恢复了平日和蔼可亲的笑容，“我只不过是说一说，副相你何必如此生气？”
禄东赞将右手按在左胸前轻轻一碰，行了个吐蕃礼仪，微微致歉，“我这也只是说一种猜测，副相何必动怒？咱们此次出来，护和*图*书卫带上兵卒也差不多有一千来人，谁知道这里头有没有人恶意破坏？不管怎么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是人为，总能查的出来。”
见禄东赞仍然看着自己，他沉下脸来生气地说：“你不会是连我也怀疑了吧？”
“反正快要到吐蕃，什么事都由他说了算，我也不管他查些什么，但凡他要敢诬陷到我头上，我就回去让赞普评评理。”
禄东赞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记得当初副相你也是反对吐蕃和大唐联姻的……”
他的神色凝重起来，猜测道：“大相，会不会是吐谷浑？当年他们可就阻止了咱们跟大唐联姻，此时，见咱们求娶大唐公主回蕃，担心咱们强强联手，他夹在中间的日子更不好过，所以才会刻意破坏？”
吐谷浑（读作“吐玉魂”tǔyùhún），原为鲜卑慕容部的一支，西晋末，首领吐谷浑率部西迁到枹罕（今甘肃临夏）。后扩展，统治了今青海、甘南和四川西北地区的羌、氐部落，建立国家。至其孙叶延，便以其祖名为族名、国号。
恭顿干笑两声，“那倒是，再不长眼，也没有山匪敢胆大包天对咱们下手。那会是谁呢？”
恭顿心头一凛，面上却半分不显，故作沉思道：“这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他们怎么能够知道咱们恰好经过赤岭？一路上咱们的路线倒是提前规划好的，可这走走停停的，谁都无法预知恰好在昨日经过那里，逻些的那些人就更不可能提前知道，我还是觉得吐谷浑的可能性更大些。”
恭顿的心中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只是一闪既逝，他甚至来不及捕捉。
所以看到禄东赞收起笑容就显得冷酷无情的那张脸，恭顿不由心惊。
他没好气的说：“还有那雪崩，听噶尔东赞那小子说得像真的一样，你去控制一下，恰好能够在公主过一线天的时候，让山顶的大雪崩塌，那是能人为的事儿吗？”
席君买摇摇头，“我与秋枫姑娘以前并不认识，只是一路上见她虽然沉默，却处处为公主安排妥贴，加之雪崩时，她奋不顾身想救公主，为她的高义打动……”说着，他有些扭捏，“总之，就是秋枫姑娘人很好，我不想她有事，还望公主答应属下这个请求。”
禄东赞仍然看着他，“还有一个可能，咱们吐蕃也有许多人不赞成赞普求取大唐公主，未必不会从中破坏？”
吐蕃人都知道，禄东赞的平易近人之下，对周遭的事物那种深入思考和仔细观察的能力令人胆寒。
见这个一路上都很木讷的老实人竟然为了秋枫主动和自己说话，李云彤想到了什么，她促狭地问席君买，“席都尉何以如此关心她？难不成与她早就相识？”
先是唐贞观九年被大唐的军神李靖率人马攻打，牙帐掀了，可汗被杀，老婆被俘，直到他的儿子宣布投降愿为属国，李靖的人马才带着几十万牛羊马匹，浩浩荡荡的回到了长安。
想到什么，他脱口而出，“难不成是有人看我们带着辎重太多，打算抢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