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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

作者:沁纸花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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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天下灾祸 第三百五十四章 放你娘的屁

第三卷 天下灾祸

第三百五十四章 放你娘的屁

但又摇摇头一笑:“我的确有情了。怎么样呢?比从前快活得多。难道你没有情么?”
于濛见了他这做派,反倒又往亭中缩了缩——缩回阴影中去,只留一双脚踩在阳光里:“你见过多少玄境呢。”
李云心便沉默了一会儿,转眼去看山下坊市中的三个女妖。
红娘子的娇喝他听得清清楚楚——李郎无疑就是指自己。但看起来,像是有人告知她自己被金光子抓到了五臾剑派——谁干的?
李云心沉默一会儿:“她是为了引出五臾剑派的人。但……的确是妖魔。懒得花心思,直接跑到五臾剑派的门户城镇当街杀人。哼……道统也在渭城焚了整座城。包括你家。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用不着你废话。”他满不在乎地说,“我只是怕她们坏了我的大计罢了。到现在这种情势,傻子才会跑出去。”
于濛想了想:“可以这样说的。不入世的修士,修行到玄境,与赤子无异了。”
李云心皱眉往天上看。
而直到这时候,李云心才注意到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了。
“所以才有这么大的排场么。”李云心又转头去看天边。
“而今的,并不是从前的道统、剑宗了……平白辱没这两个词。”于濛气愤地甩了甩袖子。他如今已是凡人,便有了凡人的情感思虑。以至于虽然口口声声说并不想理会世间的纷争,却仍然会纠结这些事。
李云心皱眉转脸看他:“什么?”
于濛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我不清楚现在云山上怎么样。但在我那时候,三十六洞天、七十二流派,都有内外之别的。”
无一人敢出声。都成了瑟瑟发抖的蝼蚁罢了。
“一个剑宗的玄境。”于濛微微皱眉、眯起眼,像是在体悟些什么细微而难以捉摸的东西,“修的是……冲剑之道……唔,是我从前创下的法门。冲剑之道……逆阴阳而冲云霄。你看天。”
“至于你们来这一遭,也算是讨了巧。”她和-图-书看着红娘子、白云心,“本座,正在想如何叫那李云心自投罗网呢!”
“妖魔啊……”他低声道,“上千的无辜性命。倘若在从前……”
“你见过她的。在君山紫微宫的时候。洞庭君之女。”李云心深吸一口气,“见了鬼,是谁?”
李云心便坐下了。
他低声说了这些话,走到李云心身边看着他:“金光子失利,于是一个玄境出云山,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有这个玄境坐镇,金光子也会到。”
于是他愣住了。直到于濛站起身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才轻轻地出了一口气,低声地自言自语:“……怎么回事?”
于濛皱眉:“萝莉?鬼什么?”
“这五臾剑派,此前追杀你的流派,还有那琅琊洞天,都算是入世的。在你看或许还是隐居的高人,然而在道统剑宗内部,已经算是‘俗务缠身’了。”
她们也不再谈笑了。
“其实就是个避世与入世的差别。”
可他倚仗着龙族的强悍身躯以及画道功法硬是活了下来,且杀了个天昏地暗。
说了这话甩开李云心的手:“有一个玄境到了。”
一开始声音嘶哑,仿佛被什么可怕的力量压住了喉头:“什么人——什么人——藏头露尾?”
可于濛的脸上并没什么慌乱的情绪。倒是神色变得郑重起来,不看李云心,而是微微仰头、身子往前探了探去往天上看:“你真飞出去了,才是找死。”
他意识到这种感觉叫做威压。
“你还见过琅琊洞天的昆吾子。”于濛顿了顿,“昆吾子之于当时的你,好比你之于刚才那个驾起剑光遁逃的剑士。你会将他放在眼里吗?”
他曾在真龙那里体验过一次,但不晓得是不是因为他眼下受伤过重太虚弱——这位于濛口中的剑宗玄境剑士,还未露面就已经带给了他比真龙还要气势森然的威压。
随后声音的主人、五臾剑派掌门金光子驾一朵五色的祥云,从天边飘然而m•hetushu.com•com至。
于濛冷笑着说了这话,李云心也冷笑起来:“大好机会?哼。借女人的势,无趣得很。况且这三个蠢妖怪,平白搅乱我的谋划。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可是他对你……态度却算客气。你猜猜为什么?”
李云心忽然发起火来,竖起眉毛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破口大骂:“放你娘的屁。你才多情。几千岁的人连两个萝莉都下得去手,可见鬼畜无耻到了极点。”
“他们常会处理世间事,于是多少染上一些世俗气。你能用世俗间的计谋与月昀子、昆吾子周旋,只是因为……他们入了世,晓得些世情。可又并不屑于精研那世情。所以你可以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上。”
五臾剑派驻小石城的剑士已经驾起剑光遁走了,三个女孩子就仍站在修罗场一般死寂的坊市里。一主一仆还在吃人的嫩心肝儿,红娘子则沉默不言,只看着五臾剑派的方向。
而今这三人怎么又到了这里!?
“但是这个冲霄洞天。”于濛低声道,“却并不是入世的。我想,你大概从未见过真正的修行人的模样。这一次,大概你要见到了。”
“这一种才是最危险的。”李云心说道,“因为不知道他究竟会做出什么事。”
“但你要知道你如今虽然是妖魔,可你从前毕竟是个人。而她们,是地道的妖魔。我从前不是没有见过人妖相恋的事……”于濛笑了笑,“没一桩有好下场。妖魔的情感来得猛烈去得也猛烈。今年还海誓山盟比哪对世俗伴侣都缠绵,到了明年起了性子转头就把丈夫、妻子活吃了。人对它们而言不过是玩物而已。”
这样说完了,咬了咬牙:“我这就把她们都给轰走了去。”
这话说完了,她就停下来。
坐到了亭中木质的扶栏上,一条腿垂下去,像是要看戏。但他身子身子露在外面,倒像是很不服气、偏要向什么人示威。
身为真境大妖魔m.hetushu•com•com的他尚且感受到这种几乎有形有质的压力,何况是满城的凡人呢?
——修行到玄境的修士就是会有这样的气势,他只是懒得刻意收敛起来。
李云心哼了一声:“有话直说。”
李云心只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去看山下的三个女妖。
凌空子进渭城的时候无人知晓,月昀子进渭城的时候也无人知晓。昆吾子,则是在雨幕中同李云心相见。但这一位……毫无顾忌地散放出自己的强大气势。要么是有意示威——不过玄境的修士倒是用不着对真境的妖魔示威。要么,就是……“自然如此”了。
于濛的声音从他身后传过来。很轻很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东西:“大概是来救火,正巧路过这里。又或者是来附近搜你,见到城里冲天的妖气赶来了。冲剑之道……应该是剑宗的冲霄洞天。冲霄洞天的山门在业国……唔。前几个月冲霄洞天的尉缭子同人去追击鬼帝,结果被废了修为。这一位,应该是冲霄洞天的新宗座了。”
“我看是你心里不忍吧。”于濛松开他的手,将手臂揣进大氅里。秋日天短,到这时候太阳渐渐有了西倾的势头。阳光里稍稍多了些橘红色,寒意也渐渐从脚下爬上来了。
发现天上的云,成了一个巨大的圈。原本秋日的高天上飘了几缕淡云。眼下那些云被某种无形而神异的力量以小石城为中心迫开,退到极远极远处了。
就这么看了半柱子香的功夫,于濛却忽然冷笑起来:“你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件好事么?”
等待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才有一个女声自天边,如同一柄剑一般刺过来:“一个洞庭中的小小妖女,一个有家回不得的小小妖女——竟也敢来我五臾剑派的门口撒野了。”
“你先前叫我扮成共济会的长老,你好潜进五臾剑派去杀死金光子。但这三个妖魔在这里这样一闹——金光子当真来了,或者金光子不来、她门下还残存的弟子尽出和-图-书……你就有大好机会了。”
于濛皱眉,盯着山下那一地的尸首看了一会儿,转脸看李云心:“洞庭的……公主?”
李云心看到白云心的白袍好像变大了点儿——仿佛一只猫炸了毛……不,应该说是一只禽鸟感受到即将到来的危险,将羽毛炸开了。她的白袍微微鼓荡,仿佛站在风里。可怕的气势叫她身边的毛驴跪在了地上,一声儿也叫不出。
于濛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知道就好。”
红娘子自称体内隐藏了龙魂。而白云心是奉金鹏王的命令来取龙魂的。在洞庭一役之后这女妖说自己并不能尽信李云心,忽然将红娘子掳走了……
然而即便如此,此刻也已经虚弱至极了。于濛拉他就像是拉一只在大风里的风筝。而这李云心落下来没站稳,险些摔倒在地上。
这一切,被站在山顶亭中的李云心尽收眼底。
“懒得和你废话。”李云心闷哼一声,起身就要飞遁出去。但刚刚腾空一尺,就又被于濛捉住手强拉了下来。于濛说他伤势重,这倒不是言过其词。这李云心在十日前,在君山先被三派共同发动的天雷轰了,然后和成康子恶斗一场。身上的伤势未平复,又遭遇了金光子。被一群以争斗见长的剑修豁出性命刺了个七洞八洞,又被金光子用琉璃剑心轰下了天——寻常的真境妖魔,这些事只要捱上一件就得去见黑白阎君。
说了这话,背起手往后退了一步。像是在凝神思量些什么。
他大怒,反手捉住了于濛的手,恶狠狠地瞪他:“你找死!”
然后他抬头往天上望,像是打算找到那剑士究竟藏身在何处。
这是指,风声消失了。因为风声消失,于是树木也不再摇晃。树木不再摇晃,整座城市的人声也没了。
红娘子仰起了脸,往天上看。但她自然什么都看不到,于是慢慢地转了一圈,仍旧一无所获。
李云心嗤笑一声:“想说什么?”
李云心渐渐开始感到胸口发闷,并且微微和*图*书有些心悸。就好像前面有某个对今后人生影响至关重大的决定等着他去做。
他便要踏步跃出这木亭。但于濛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且慢。”
因而深吸一口气,开口说话。
“事到如今我不再多劝你,只对你说——你现在的伤势,对付一个化境巅峰都吃力。你如果冲出去,不但救不了那三个妖女,还要将自己葬送。倘若你活着,或许他们打算用妖女来引你,她们还能保命。再者说——那真境的妖女敢在这时候来五臾剑派的山门生事,也必然有所倚仗……”
因为这句话,李云心愣住了。但三息之后猛地跳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红衣女妖似乎对你有情。”于濛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但要么现在在被人利用,要么,这情不会长久。你何必自作多情。”
——银铃般的清脆笑声,在这山头都隐约听得见。
这话出了口,声音稍润了些,也稍大了些:“你们这些臭道士,连露出真面目相见都不敢的么?!”
“你见过妖魔之中的玄境。但你是龙族,天生有龙族之威。见了寻常的妖魔玄境,譬如洞庭君、邪王,都并不会有太大的压力。见了你龙族当中的玄境,反而会有些亲近感。”
他说到这里,李云心的情绪似乎终于渐渐平复了。他开始认真地听于濛说话。然后微微皱眉:“你的意思是说……譬如赤子?”
“所以你也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于濛低声道,“不要想着用你的计谋去挑战他。在你眼里,昆吾子或者比这种修行者更‘聪明’。但实际上……”
于濛也深吸了一口气。但他盯着的却是那个白衣的女子,白云心。
说了这话,沉默一会儿,又道:“呸。老子又不是没见过玄境。”
她站在云头,气色看着已恢复了许多,只是不晓得是否是像李云心一样,只是看着“还好”。她向下冷冷地扫了一眼,忽然笑起来:“冲霄洞天的宗座是何等的身份。哪里会在你们的面前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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