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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迪忙得焦头烂额，让克雷恩在会客室等待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带着满头汗光匆匆开门进来。

玛莎转着手上用新买的铁丝制作的简易开锁工具，颇为遗憾地笑了笑，说：“差点我就打算去干本职工作了。你这笔钱来的真及时。”

基本上，克雷恩算是兑现了自己的承诺，鸡叫声传来的时候，他还睁大双眼躺在床上，等着激动地心情平复。

芙伊点了点头，轻声说：“有机会的话是该补偿一下他们呢。”

他通红的双眼装满了愤恨和不甘，咬牙切齿地说：“我抓捕了全城仅有的三个亚龙属兽灵，但每一个都有充分的证据脱罪。我审讯了城中每一个能找到的龙神教徒，但这件事和他们有关的可能性太小了。我还请来了最专业的赏金猎人，从凌晨感应到中午，可他们……甚至没能发现任何一件能达到传奇等级的宝物。”

“那你就和他们好好谈谈，大家一路出生入死和你在一起，不会有什么不能商谈的事情呢。”芙伊仔细地从菜盘里挑出不合克雷恩口味的几种点缀配料，放到自己面前的盘子里，撕下一块面包蘸好浓汤递给他。

领主大人的愤恨没有迁怒在臣民头上，就已经算是幸运了。

他唯一可以拿来安慰自己的，就是芙伊昨天听他说起路上的细节，尤其是他没避讳遮掩的那些亲密事件的时候，并没有露出多少愠色。

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后，大家正式决定，次日安灵会结束后，分头购置必备物品，因为人数已经够多，不再雇佣更多同伴，直接南下，往无光之沼西侧边缘的无人区开进。

“你们都觉得的隼目堡是很危险的地方？”克雷恩瞪着他们，不满地说，“那你们还要让我和德曼离开？你们疯了吗？”

回到旅店，只有塔布蕾丝还在，等着传话给他，说芙伊去那家饭馆告别，准备之后陪他们一起上路，为了避免克雷恩感到不安，除了塔布蕾丝之外的所有同伴都一起出动当保镖。

除了现金，还有不少零散的宝石，都是在任何地方随时可以卖出好价钱的变相存款，一堆东西加起来，省着点花的话，差不多足够他们再环绕圣域转上一圈。

在那次分别之前，芙伊从来不会用香水，也绝不会买这种真丝的连衣裙，镂空花纹的内衣裤，擦得锃亮的漆皮高跟鞋。他挠了挠头，自嘲地笑了起来，仔细想想，那个时候芙伊就算想要打扮一下自己，又哪里来的钱呢。

“好了。”德曼站起来，精神百倍地说，“别搞得你们这就要道别一样。出去活动活动吧，克雷恩，你也该去城堡看看了。塞熙的事情早点有个结束，咱们还要穿越无光之沼的边缘呢。”

芙伊沉默了一会儿，笑着摇了摇头，“不，不必了。克雷恩，以前你就像把生锈的刀，乐于陪着我砍砍柴割割藤条，但现在你已经被磨快了，磨亮了，已经可以打倒那么凶恶的敌人，那么恐怖的怪物。我想要跟着你，但我……不能再用刀鞘把你装起来挂在墙上。我知道，那样你不会真的开心呢。”

所有布告板上原本用彩纸欢天喜地贴上去的订婚公示，一夜之间就被撕得干干净净，换上了简明扼要的安灵会通知。

“不用那么麻烦的。”克雷恩摇了摇头，跟着考虑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一周来一次的话倒还可以。”

在父亲刚刚去世，芙伊和克雷恩又刚刚重逢的情况下，琳迪的心情其实不难想象。早些时候，她可能还在遐想克雷恩陪她返回隼目堡见过爸爸后，那场可能发生的订婚仪式。

收拾了一下轻松过头的心情，他揉了揉脸颊，走出旅店，往城堡那边快步赶去。

这家人，是诚心把他当作塞熙的夫婿来看待的。可他和塞熙的关系，却不过是个为了利益而设的骗局。

塞迪抬手打断了他，摇头说：“我知道教会那边有规定，无后代的教徒死后需要在集会所陈列十三天，父亲就是不打算让他们如此对待塞熙的尸体，才要求和_图_书一切从速。她只会葬在我们约比安家的墓地。”

她的口气中充满获胜者的自信，但奇妙的是，琳迪并没有露出什么排斥，反而微笑着点了点头，颇为认同的样子。

这是个不太容易拒绝的要求，不管是对克雷恩，还是对琳迪来说都一样。

“明明是旅店，你又何必费这种功夫。”克雷恩嘴上这么说，叉子却已经迫不及待的伸到了香喷喷的肉丁上。

真是慷慨的赠礼。

敏锐的捕捉到他的意图，玛莎立刻说：“不，对于各种知识的收集热情，任何种族都远不如人类和侏儒，精灵世界对于你来说不是个好目的地。而且我要去的是火精灵王国，别忘了，你不能去那儿。”

就在他苦思冥想的时候，芙伊收拾好了一切，坐在她身边，柔声说：“克雷恩，你……能让我和琳迪单独谈谈吗？”

“将来有机会能帮到约比安家什么就好了。”克雷恩把剩下的资金均分给德曼和玛莎，各自装好，“不然我心里总觉得很过意不去。”

克雷恩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背，沉声说：“放心，只要有这个凶手存在，她就一定会露出破绽。我有种感觉，这不会是一个孤立的事件，犯人一定还会有别的企图。”

芙伊浅浅一笑，柔声说：“是啊，旅店老板人很好，厨房里的东西也很齐全。不费什么功夫呢。”

“我最近也没……”

塔布蕾丝苦恼地挠着满头灰发，小声咕哝说：“可我都还没想好该跟着谁。我都不知道洛森玛在哪儿转世……”

拐出城堡后，他拉开袋口，往里看了一眼。

德曼对这一带还算熟悉，立刻解答说：“马车可以行驶到将近三分之一的地方，后面就只能徒步了。咱们速度快一些，尽量减少休息时间的话，三天就能穿过去。”

塞迪点了点头，大步走了出去。

玛莎皱了皱眉，盯着克雷恩说：“既然分别已经是可以确定的事情，早一些晚一些又有什么区别？你坚持多跟着我们跑这一趟，就没有想过，琳迪的心情该怎么调试吗？”

看来这大半年她真的吃了不少苦。克雷恩心疼地皱了皱眉，坐在床边抚摸了一会儿她红扑扑的面颊。

考虑了一下之后，他索性取消了这一觉，仗着精神状态良好，爬起来观赏了一会儿芙伊的睡态后，喜滋滋地收拾起了一整夜折腾造成的一片狼藉。

“这是约比安大人赠与您的礼物，希望您能尽快走出小姐身亡的阴影，找到您的父母。”

“怎么样？有什么进展吗？”克雷恩关切地站起身，没有多少作伪地问。

塞迪松开手，转身走向门口，“我本来很想和你一起喝上一杯，可惜我现在实在不敢让自己停下来。”

“翼人……有多强？”还从没接触过这个种族，克雷恩对自己的力量现在又有几分自信，在他看来，天使造物的威胁程度怎么也比不上阴森雾气中随时可能出现的毒虫或魔兽。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跳过了这个有点尴尬的部分，接着说：“有我和德曼在，即使那边真有什么敌人等着设计琳迪，咱们的战斗力也足够强大吧。”

“那么，计划就这样决定吧。明天上午大家一起去参加塞熙的安灵会，和她告别后，分头采购必需品，尽可能提高战斗力。”他站起来，目光坚定地说，“下午，咱们就出发，去隼目堡，揪出想要抢走琳迪一切的那个混蛋！”

为了让克雷恩更直观的理解，苏米雅抬起手，伸出两根手指，说：“根据记载，光明战争中，能在战场上用二倍数量就成功正面对抗纯暗裔部队的，仅有翼人一族。连巨人，在那种战斗中都要投入四倍以上的兵力。”

仔细权衡了一下自己心底的倾向，克雷恩试探着问：“玛莎，艾尔法斯联邦里应该也藏有不少典籍，也生活着不少学识渊博的大师吧？”

“所以咱们最好租两辆马车，不然太浪费了。”可能是和芙伊重逢的原因，克雷恩的小气本性又冒了头，“等穿过沼m.hetushu.com.com泽，再在南方购买马车，这样还可以在隼目堡变卖，或者当作之后旅行的交通工具。”

玛莎和塔布蕾丝对望了一眼，交换了一个有些异样的眼神，接着，玛莎叹了口气，说：“好吧，这件事等你解决好塞熙的事情，可以离开的时候再做决定。总之，你最好认真考虑我们的建议，即使没有其他的事情，单纯考虑琳迪和芙伊的心情，你也该和琳迪暂时分开一段时间。”

“如果翼人的个体数量能达到兽灵的一半，全圣域就会被他们统治。”德曼没有任何夸张口气地说，“所有种族都承认，翼人是最接近天使的造物，神话时代，他们也是最受眷宠的族群。”

“不会。”克雷恩低下头，轻声说，“我绝对不会忘记你们的。”

“我是在森林长大的自然精灵，十岁之前，我都不知道婚礼是什么东西，还以为就是可以吃很多美味食物的宴席。”芙伊拉着琳迪坐下，温柔地握住她的手，“以我和克雷恩的感情，我也不需要多余的证明或名分来区分我和其他女孩的地位，我知道，我永远都是最重要的那个。”

和克雷恩预料的差不多，领主大人短短几个月内接连失去两个继承顺位上的女儿，受到的打击非同小可，病情加重，自然也就谢绝了克雷恩的探视申请。

下到城堡门口的时候，一位事务官恭恭敬敬的等在那里，双手奉上一个沉甸甸的皮囊。

很好，这下，路费也不再需要担心了。

“我会尽力锻炼自己的。”她握紧小拳头比划了一下，“也许不如你那么厉害，但做个陪着你的匕首应该不成问题。”

应该是做了什么好梦，芙伊翻了个身，唇畔绽放出一个满足的微笑，柔软的脸颊在他的掌心磨蹭了两下，梦呓一样地哼了两声。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飞龙之脊真的比沼泽还要危险吗？”克雷恩好奇地问，“山路虽然难走一点，但绕远慢一点换来安全的路线不是更好？”

芙伊也捂住小嘴，恍然大悟地说：“难怪商队的好心人把我带下山的时候藏得那么严实。可按我听到的，他们对人类很友善啊。”

德曼若有所思地看着芙伊，戏谑说：“克雷恩，在冥府的时候你给那两位双生天使送了多少礼，才赚到这么好的命？”

“万一她没有转世成鬣狗呢？要是转世成蝴蝶草蛉之类的飞虫，不是只有一年的寿命吗？”塔布蕾丝扁着嘴，很有点沮丧地说。

久别重逢，芙伊身上的一切仿佛都变得更加新鲜更加诱人。

“琳迪也已经是克雷恩生命中最重要的伴侣，她是成长在传统家庭中的人类女孩，我知道，妻子的名义，和向世人宣告的婚礼对她来说非常重要。”芙伊用不容商议的眼神阻止了想要开口的克雷恩，坚定地说，“我愿意把这些都让给她，我为这世上能有如我一般喜爱克雷恩的女孩感到高兴。”

琳迪脸色微红的站在芙伊身边，低着头，没有说话。

屋里传来芙伊带着笑意的声音：“你们看，要是将来和他单独旅行，我可能连上厕所都要和他拉着手呢。”

他抽了抽鼻子，敏锐地捕捉到门口飘来的饭香。

“你大半年没有回过家了，一直在找我。”她带着些歉意低下头，轻声说，“今后，不管走到哪里，我都会尽量给你在家的感觉。”

苏米雅笑着走过去拉起了琳迪，让她坐到了自己身边，“不过芙伊你毕竟是刚和克雷恩重逢，这些天，你们两个就尽情的享受一下私密世界吧。琳迪还是跟着我们就好。”

而现在，属于她的幸福和快乐，被轻而易举的撕碎，零零散散地洒在地上。

在各种资料中，暗裔的正式部队都不会包括低阶的那些类魔兽生物。这意味着，在平均实力线上，两个翼人就能和一个中阶暗裔正面交手不落下风。

不愿一看到她露出这种自卑的眼神，克雷恩马上说：“没关系，咱们以后可以不去危险的地方旅行，尽量在城市之和图书间移动，接些没什么难度的任务赚钱，就没事了。”

“好吧。”克雷恩叹了口气，用沉痛的口气说，“我明白了。那……我就不再特地向你们告别，我安排好行程，就会马上出发。”

“那……会不会是暗行者？”想到这里和迷雾森林的绝对距离并不算远，算是新毕业的暗行者活动区域之内，克雷恩谨慎地问。

德曼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无奈说：“没错，翼人和精灵的争端持续了上千年，光一个芙伊就足够惹来翼人的巡逻小队，别说还有你和我两个火精灵了。别忘了火精灵王国可是伫立在对抗翼人的第一线。”

他斟酌了好几种说辞，最后没有一种觉得合适，只好全部在肚里自己消化。

这场磨磨蹭蹭的午饭吃到了将近下午两点，但直到芙伊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碟，克雷恩才腾出心思考虑同伴们显得有些突兀的建议。

这一路走来，他和琳迪的关系早已不能再和迷雾森林时期相提并论，那个时候欣然接受琳迪好感的芙伊，现在还会一样地大方吗？

“德曼，你闭嘴！”玛莎没好气地打断了他，“那种没根据的东西只是谈天随口一说而已，不需要你来特地告诉他。”

“克雷恩梦想成为一个英雄，威风凛凛的英雄，理所当然会吸引无数仰慕者的爱恋，难道，我还能让克雷恩从此躲在房间里不见人吗？”芙伊笑着亲吻了一下琳迪的脸颊，“我总不能为此把所有克雷恩喜欢的女孩都杀光吧。你们可以不必顾虑我和琳迪的问题了。沟通是解决一切的最佳渠道，我和琳迪已经很充分的了解了彼此的心意，请大家放心。”

同伴们都很自觉地没来打扰他们俩的独处世界，专注的望着爱侣的克雷恩，结果不知不觉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嗯……好吧，他就算不拉着手，多半也要守在门口。

“可能是想问你考虑好了没有吧。”芙伊把盒里香气扑鼻的饭菜端出来，轻声说，“多半还是昨天关于分头行动的计划，他们应该是达成了什么默契的样子。”

“明天，这么急？”克雷恩楞了一下，说，“暗影教会不是……”

既然女儿已经不在，做父亲的当然也就没有心情再和无缘的未婚夫客套了，见面不过是徒增伤感触景生情。

帮芙伊叠内外衣裙的时候，嗅着上面淡淡的香水味道，他心里还小小的荡漾了一下。

克雷恩心情大好，摸了摸她的头，打开皮囊，把里面价值不菲的礼物一股脑倒在床上，“呐，咱们的路费有着落了。”

克雷恩只好说：“好吧，能见她一次……客人不客人的，没什么关系。”

苏米雅柔声说：“大圣堂近期的一些行动让我很在意，而玛莎决定再次南下调查一下妹妹的下落，其实……帮琳迪解决完隼目堡的事情，我和玛莎很可能也要告别。”

连着一起消失的，还有之前因为喜事而下达的重重优惠政策。

“等我？”克雷恩打了个呵欠，“有事吗？”

醒来的时候，身上多了一条毯子，克雷恩晃了晃头，视野清晰之后，才发现芙伊已经醒了，床上换了柜子里的备用床单，枕头和被子叠放得整整齐齐，屋内也打扫的干干净净，让他一时间有了这里其实是自己的家这样的错觉。

脸色阴沉地摇了摇头，塞迪一掌拍在椅子靠背上，看上去并没有坐下深谈的兴致，“没有任何进展。”

“不麻烦。”芙伊笑盈盈地看着他狼吞虎咽，仿佛仅仅如此自己就能填饱肚子，“我不像他们那么擅长战斗，我擅长的，就只是这些而已。”

“克雷恩，”玛莎微笑着说，“你的旅途还很长，你会认识很多人，也会有很多新的同伴。至于咱们，只要有缘，就还会再见。说不定等你成了了不起的大英雄，我会来找你签个名留念，你到时候不要装作不认识我就好。”

“他们还有个理由不是很想说，干脆我来告诉你吧。”德曼听到这时，才沉声开口，“塔布蕾丝的直觉在示警，玛莎的心里也有和*图*书很不好的预感，他们都认为，前往隼目堡这一趟旅程，会……”

“不会。暗行者才懒得做这种故弄玄虚的事。能一击毙命的情况下，他们连多一次出手都不肯。”塞迪抚着额头叹了口气，“我……已经想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琳迪点了点头，“是，人类和翼人的关系一向不错。雷托亚西部边境就有受雇的翼人组成的天空卫队。可惜我没什么机会和他们打交道，他们很不喜欢弓箭手……”

“这是？”他接过来，疑惑地看着对方。

“没有这个必要。”轻柔但坚定无比的回答随着打开的屋门，和芙伊一起飘了进来，她搂着琳迪，就像搂着自己最疼爱的妹妹一样，微笑着说，“从刚认识我就和琳迪特别谈得来，也多亏了她，克雷恩才有今天的样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她才好，又怎么会因为我而让她心情不好呢。”

不过她确实也和以前有了不少不一样的地方。

他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就是大家在照顾琳迪的心情。

他一边迈开步子，一边假想了一下将来如果真有那样情况的话，他会怎么做。

如果不是芙伊他们恰好在这时回来，克雷恩恐怕会忍不住跑去城堡说出实情。

感情上她无法向芙伊要求什么，甚至没有能说服自己的立场去争取什么，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祈求芙伊的大度。这对一个以骄傲来维持自尊的少女来说，不宜于一场漫长的心灵折磨。

克雷恩点了点头，吃下一口，跟着惊讶地睁大了眼，连咽下去也顾不上，含着食物说：“芙伊，这……是你下厨做的？”

“如果塞熙是就此失踪不见，我还可以自我安慰，就当她是消失在什么通往异界的缺口之中，在不知道哪个世界好好地生活。可……可她……”声音有些哽咽，他攥紧的手掌无法克制地颤抖起来，“她死得这么惨，分明……就是仇家特意下手。我这个笨哥哥，却连凶手的一点蛛丝马迹也找不到。”

“呃……好吧。那咱们……可以约定以后再见面的时间吗？”克雷恩还是有些不舍地试图争取一下。

考虑到这一层后，克雷恩反而陷入到两难的境地中。

“就在刚才，我得到消息，吉瑟拉境内仅有的一位黑暗圣堂武士，已经在前天出境前往法希德兰执行任务。”他沮丧地低下头，微微摇了一下，“咱们所有的推测，都没有任何成果。”

玛莎皱了皱眉，不易察觉地在背后扯了塔布蕾丝一下，笑着说：“既然这样，那当然最好不过。但我和苏米雅的既定计划已经不会更改，咱们共同的旅途，就以隼目堡为终点吧。”

不过这种时候，想必也没有谁敢来抱怨这块馅饼为什么从天而降之后又飞了回去。

塞迪应该没有什么心情仔细准备送别礼物，事务官考虑到克雷恩的寻亲旅途，里面的资金的确十分充裕，不仅有五枚联合金库发行的金币，还特地准备了五枚艾尔法斯铸造的金币，外带在精灵国度中流通能力极强的水精灵女王家纹金券一张。

“好吧，那么线路就只能在尽可能靠近飞龙之脊的沼泽边缘了。那里马车可以通行吗？”克雷恩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心想真该弄张附近的地图来。

苏米雅揉着她的头，轻声说：“洛森玛很可能才刚降生到这世上，你可以先回草原，等她长大一些再靠占卜去确定大概的位置。”

清点完毕后，克雷恩拿出里面附带的吉瑟拉全境通行证，和带有约比安家印章的荣誉居民名符。看着上面用金粉端端正正写下的“克雷恩·法·阿列库托”这个名字，他心里泛起一丝苦涩的愧疚。

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的异样，克雷恩来回审视着同伴的神情，可怎么也猜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

塞迪再次打断了他的话，直接说：“克雷恩，看到你会感到伤心不是只有父亲而已。去做你该做的事吧，犯人的调查，交给我们就好。等你将来经过这里，再来找我，咱们可以像朋友一样吃顿饭。好吗？和_图_书”

在充满怨恨的气氛中交谈了几句，塞迪有些遗憾地说：“对了，我问过父亲，他……没有同意你以未婚夫的身份参加明天的安灵会，你可能只有作为客人在外厅见她最后一面了。”

“克雷恩，聚会的时间再长，也终究是要散场的。”玛莎懒洋洋地拨弄着长长的指甲，神情颇有几分他们初相见时候的感觉，“芙伊是在帮我们进行的任务中和你失散的，出于愧疚，我们承诺帮你找到她。这个任务已经结束了，芙伊回到你的身边了。接下来你该去寻找你身上这些奇怪地方的原因，而我和苏米雅，还有我们要做的事情。我们不可能永远陪着你。”

搬了把椅子坐到旁边，克雷恩就这么呆愣愣地盯着芙伊，无视时间流逝地看了下去。

“这世上没有人类不能打交道的族群。”玛莎咕哝了一句，“而且翼人也喜欢舒适的生活，飞龙之脊和西侧那些贫瘠的土地只能提供过于单一的资源，他们需要人类这种只要有利益就可以不在乎任何种族界限的生命来做交易。”

苏米雅点了点头，说：“给琳迪点空间，也给你和芙伊一点时间，感情纠葛不再是单纯两方之间事情的时候，就最好等大家都冷静理智之后再认真谈谈。”

芙伊带琳迪去其他房间后，克雷恩倒是正好得到了和剩余同伴沟通的好机会。他仔细考虑了一下后，认真地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我还是不想和大家分开。我相信隼目堡的事情不会耽误多少时间，我和芙伊……也没什么特别着急的事情，不是吗？”

“原来……大家都已经有了别的目标啊……”有些失落地低下头，克雷恩沉默了几秒，接着说，“那至少，去隼目堡帮琳迪这件事，咱们还可以一起吧？琳迪怎么也算是我的启蒙老师，又和我……”

“可惜那路线并不安全。尤其是有你、德曼和芙伊在的情况下。”玛莎扬起眉毛，略带讽刺地说，“你坚持不肯提前分别，那咱们就只能强行穿越沼泽。”

“不需要。”克雷恩咽下嘴里的肉，郑重其事地握住芙伊的手，说出了从十几年前就一直想要堂堂正正对她说出的话，“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心底还始终保留着对芙伊的愧疚，琳迪犹豫再三后跟着芙伊出门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像个偷家里铜板买糖吃野果被抓现行的孩子。

“我会等着她的。”塞迪从齿缝里挤出了诅咒一样的回应，“等我抓到她，我一定要让她承受千百倍于塞熙的痛苦，我要让她后悔出生在这世上，向我哀求死亡来当作解脱。”

芙伊就在他的臂弯里安眠，那恬静的睡颜，足以让他忘记所有的烦恼和负担。

“这样你就可以放心了吧。”学着玛莎的口气，塔布蕾丝一本正经地说着，摇头晃脑。

果然，下一秒，芙伊打开屋门，端进了两个热腾腾的大盒子，一看到他，就笑吟吟地说：“醒了？正好，快吃点东西吧。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回想到库鲁在实力大损的情况还能搏命把火精灵的精英小队重创，翼人的个体实力确实足够惊人。

想到惨死的塞熙，克雷恩的心情又稍微有些沉重起来，他点了点头，和芙伊轻触双唇暂时告别，千叮咛万嘱咐把她留在同伴们身边，才依依不舍的开门出去。

“我其实没搞懂，好好的为什么要分开走。琳迪家里那边，有咱们一起不是更能帮上忙吗。”克雷恩低头贪婪地闻了一下味道，迫不及待的拿起了简易刀叉，“芙伊，我总觉得他们有事瞒着我。”

背对着克雷恩摇了摇头，塞迪有些生硬地说：“没有。我记得塞熙说过，你还要南下寻找父母的下落，明天安灵会后，你就上路吧。”

确认路费已经绰绰有余后，大家都松了口气。毕竟诺里托正在筹办丧事，布告板几天内估计也看不到新的内容，靠任务筹款难度确实不小。

她的体力比以前好了太多，入睡也是因为最后一次的纠缠宣告结束，到了该睡觉的时候，而不是应付到筋疲力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