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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雷恩扫视了一圈身边的同伴，心里又是一阵痛楚，好像有一把锥子钻开了他的胸膛，在他跳动的心脏上毫不留情的旋转戳弄。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玛莎就想到了那个蛰伏在克雷恩体内的天使，她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你……不会是……”

光芒愈发强盛，试图过去打断的玛莎竟然被一股无形的墙壁拦截在了外面，她努力睁大眼睛去看中央克雷恩的身影，愤怒的咆哮：“你这混蛋！竟然想当逃兵吗！”

琳迪惊喜的站了起来，和玛莎一前一后冲了过去。

琳迪抬起头想反驳什么，却在玛莎的眼角看到了一点晶亮的闪光，“玛莎……你的眼……”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这种时候任何办法也不能放弃。”玛莎端起一杯热牛奶，皱着眉喝了一口，“生儿子这事就这么重要吗？你父亲也真是个有趣的人……”

接着，克雷恩睁开了眼睛。

苏米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握着短杖的手都有些发白，“我已经尽力了，克雷恩的状况很奇怪，简直就像破了洞的口袋，不管灌注进去多少治愈力转眼就都泄漏的干干净净。”

那方法的确不难。

她奇怪的皱了皱眉，拨弄了一下额前的碎发，又敲了敲门，“怎么了？你还没起吗？”

“喂喂，不要突然说这么让人不好意思的话啊。你的嘴巴偷偷抹了蜂蜜吗？”琳迪的脸飞快的红了起来，向着已经在对他们摆手的苏米雅大步走了过去，扭头喊了他一句，“你快点，大家肯定也都想知道结果呢。”

“放心，对你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对我而言最重要的。”那个声音带上一丝隐约的杀气，“那些把用来好好呵护的柔弱女性当作货物的人，我会让你欣赏到他们哀求一死的情景。我保证。”

“嗯，能认识琳迪你这位老师，真的是我一生的幸运。”

玛莎看着克雷恩接着说：“梦境之药看来你还可以接着用，之后如果还能这么精确，你就看看能不能发现别的线索，之后如果渐渐没那么精确，正好也可以看看有没别的结果可用。等进入波亚迪兰境内，我去打听打听哪里还有卖梦境之药的。咱们干脆就一直用到不起作用为止。”

苏米雅也被刺目的光芒闪耀到睁不开眼，感受到无形的障壁后，她惊讶的说：“玛莎，你冷静些，这……这不是寻常透支灵魂之力的样子。”

玛莎扭头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盯着她的眼睛无比严肃的说：“刚才你也看到了，克雷恩为了救芙伊已经有了豁出命的决心，那这种时候，只要不至于丢了他的命，咱们抓紧一切时间赶路才是他最想看到的结果。不尽早找到芙伊的确切下落，你敢担保这个大蠢蛋以后不会用别的极端的手段吗？”

“其实也不是毫无意义，”苏米雅尝试着找出一些有用的信息，“奴隶贩子中，以女性作为头目的并不多，如果克雷恩能好好描绘出那个女郎的长相，应该会是一条有用的线索。”

琳迪正要点头，玛莎却抬手摆了摆，“不用，你们照常准备，我们一会儿就把克雷恩抬上马车，行程一天也不能耽搁。”

琳迪红着眼睛跪坐在克雷恩的身边，捧着他血流不止的手掌，连话也说不出一句来，仿佛这时只要一开口，满腔的泪水就再也忍耐不住。

对于外人来说，灵魂障壁就是坚实的城堡，几乎没有多少法术和战技能直接对灵魂之力起效。

呆滞的人群总算流动起来。

走出两步，她扭头发现琳迪还呆呆的站在原处，一脸愧疚，忍不住叫她过来身边，尽可能的放柔口气说：“别再自责了，教他这方法并没有错，错的是轻率选择了这种方法的克雷恩。他擅自以自己的存在去交换芙伊的平安，他以为这样芙伊就会开心吗？让芙伊之后的生命里陪伴着爱人换掉灵魂的躯壳，一直自责到死他就高兴了吗？”

周围不明真相的车夫们交头接耳的讨论着刚才ｈtｔｐs://m•hｅtusｈｕ•ｃoｍ•com的奇迹，其他的事情他们也许不懂，但掌管冥府的双生姐妹中任何一个的名字都可以算是常识，敢那样无礼的直呼露比爱尔大人的名讳，这个精灵身上一定有什么了不得的情况。

“玛莎……我不知道对你说什么才好，其实一开始我是有些怕你的，后来我才知道你也有很温柔的一面，我……很喜欢你专注盯着我时的样子，当然，不是指现在这么凶巴巴的。”

还没有走到会合处，克雷恩就已经可以算是学成了。

琳迪看着克雷恩身上到处都是的血痕，实在很难相信伤并不重这个结论，可这种时候除了苏米雅，她也不知道该信赖谁，只好默默低下头，帮玛莎扎紧绷带的结。

比起其他被购买回去当作玩具的奴隶，芙伊这种要被当作后代母亲的，起码从形势上有了点缓冲的时间——因为奴隶贩子要选择最高的竞价，货物上门前也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举动。

因此琳迪并没有多想，就认真的传授给了克雷恩。

克雷恩艰难的组织着谎言，说：“旅途这么危险，万一有什么紧急的战斗，我不想再和上次一样出手一下就很久都没有行动力。透支一些寿命保住性命，也算是值得了吧。你放心，这种会要命的事……我学肯定只是为了应急，怎么会乱用呢。”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同样的语声就化成了志得意满的大笑，“哈哈哈哈哈，轮回之锁，露比爱尔，你的小把戏终究还是不可能困住我！看看这肮脏的大地，竟然被这些卑贱的生命蹂躏成这样，简直不可饶恕！露比爱尔，你在冥府里等着吧，我很快就会让你那边热闹起来的！”

苏米雅轻轻叹了口气，说：“他可能把自己和那位天使大人放在了天平上，然后迅速丧失了自信和斗志。他的对手从来都不应该是神，而是那个没有足够信心的自己。这次梦境之药的占卜，看来只不过是最后的催化剂而已。”

空地的灰尘颤抖着漂浮到空中，跟着化作一个个细小的火苗，炽热的气流将最近的玛莎吹得头发都飘了起来，原本清澈透亮的天空，不知何时聚拢了晚霞一样的红云，形成流动的漩涡，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旋转着指向地面光芒的中央。

琳迪从听完克雷恩的描述就一直在沉默着思考什么，她看了看克雷恩写满痛苦的脸，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到有邮驿所的地方，我可以再给我父亲写封信。”

像是怕克雷恩动摇一样，辛迪莉刚一走开，玛莎就盯着他说：“你也记住了，遇到再怎么困难的事，也不要轻易把一切交给虚无缥缈的宗教。”

“我有办法救出芙伊。”下定决心，说出了开场白后，心绪莫名的平静下来，他的双手不再颤抖，声音也跟着趋于稳定，“在那之前，请让我说几句想说的话。”

晨光洒在镶金村高低起伏的屋顶上，大半烟囱飘出袅袅炊烟，撑起了崭新一天的帷幕。

尽管已经不是几百年前奴隶贩卖最兴盛的时期，建立在奴隶背上的几个著名王国也更早一步的先后覆灭，但圣域广阔的土地上，依然存在着不少为了利益可以无视各国律法的奴隶商人和买家。

“真是……非常感谢。”带着有些郑重的表情，克雷恩深深地鞠了一躬。

仅以囚禁奴隶的地牢作为线索，恐怕用上一辈子的时间才能找到，更不要说在那之前芙伊肯定早就被贩卖给某个有钱的男性，成为专供生育的机器。

苏米雅斟酌了一下，说：“等他力量膨胀造成的漏洞愈合，那时候治疗魔法多半就可以起效了。他失血虽然多，但肉体的创伤实际并不重。”

但对于生命个体本身，需要的只不过是打开门而已。

除了没办法跑动的蛮牛，所有人都起身追了过去。

和奴隶贩子打交道的人，不可能是为了多么高尚的理由，也难怪琳迪一直犹豫着不敢开口。www.hｅｔushｕ•cｏm.ｃｏｍ她有些羞愧的低下头，小声说：“他曾经和奴隶贩子打过交道，我……也见过他为了生儿子买来的年轻女人，我还偷偷放跑过一个，结果被打得很惨。”

光芒的中心猛地一震，几个惊呆的车夫都被震得坐倒在地上。紧接着，红光从中心飞速蔓延开来，克雷恩已经模糊不清的影子那边，传来一句非常微弱的回应：“抱歉……真是……非常对不起……”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周围同伴的话语，克雷恩呻|吟着动了动身体，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渗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水光。

屋里的窗帘早已拉开，两张单人床都已经收拾的整整齐齐。克雷恩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睁着眼睛看着前方不知道何处的地面，穿戴整齐，双手交握，眼中满是吓人的血丝。

玛莎直接摆了摆手，“抱歉，我们真的很急，没时间做多余的事。请以后再传教吧。”

这让琳迪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拍了拍他的背，有些尴尬的笑着说：“干嘛这么正经的道谢，我是你的老师，教你不是应该的嘛。”

苏米雅苦苦思索着回答：“多半……是身体的负担突然超出了可以承受的极限。驱动强大的力量，靠的是身体和意志，那位天使的意志接管了克雷恩的身体，自然会带来属于他的强大力量，而被封印之后这股意志被突然强行中断，克雷恩自身的意志突然回到身体，那这股力量必然超越了他的掌控，单靠身体，即使是飞快消退的力量他也承受不住。所以才会像现在这样从内部受到重创。”

“那是你父亲的行为，你没必要为他产生负罪感。”苏米雅柔声说，“那你是打算让他帮忙留意一下吗？”

几乎是马上，克雷恩的怒吼就从光芒中心破空而起：“什么！这……这是怎么回事！”

“克雷恩！你怎么了？”琳迪顿时慌了神，连忙跑到克雷恩身前蹲下，双手握着他的手掌看着他的眼睛，连声叫着他的名字。

的确比起直接死亡，透支一些寿命和基础能力换来暂时的强大来保住性命，显然是更好的选择，所以几乎任何受过专业战斗训练的家伙，都掌握着这项技巧。

“哦？”玛莎眯起眼睛看着辛迪莉，说，“你的意思是，你们有能力帮我们调查一些关于奴隶商人的情报？”

“哦？你父亲有这方面的人脉？”玛莎双眼一亮，尽量不带讽刺的问道。

辛迪莉从父亲身边走了过来，蹲下柔声问：“咱们要不要在这里休息一天？克雷恩的伤不太方便上路吧？”

“好了，这样你该满意了吧？来吧……从今以后，一切都是你的了！”随着灵魂障壁的强行打开，汹涌激烈的灵魂波动开始冲击克雷恩的神智，他强撑着向心底怒吼，算是当做最后的发泄。

琳迪抓着克雷恩满是血迹的手，不解的问：“那克雷恩为什么会伤成这样？”

琳迪迟疑着点了点头，说：“他应该能联络到几个哈斯密尔南部的大奴隶商人，我写信给他，求他直接高价去买，如果芙伊姐姐恰好在那边的奴隶贩子手里，说不定……可以先买到我父亲那儿。”

“起效了？”琳迪惊喜的握紧他的手，“那你占卜到什么了吗？看到芙伊姐姐了没有？你梦到什么让你担心成这副样子？”

他压抑着想要流泪的冲动，双手扶着桌边站了起来，认真地，深深地鞠了一躬，“真的非常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

“好了，原因什么的可以以后再说！”玛莎蹲下来一点也不避讳的脱掉克雷恩的皮甲，扒开衣裤检查其他地方的肌肉有没有类似的裂伤，看到几处之后，一边包扎一边说，“苏米雅，这种情况该怎么治疗？”

看辛迪莉略有些不解的点了点头，回去交代车夫们继续工作，琳迪有些气愤的小声说：“玛莎，克雷恩这个样子难道要在马车上治疗吗？”

看他似乎精神了一些，琳迪也有点和图书放心的站了起来，笑着说：“好啊，那我就故意说快点，你等着被我踢屁股吧。”

玛莎蹲下把克雷恩背到背上，压抑着语气中的焦急说：“苏米雅，这次你跟我们一辆马车，看看什么时候治疗魔法能起效。咱们闹出的动静太大了，还不知道会惹来什么家伙。幸亏那个杜里兹的伤这会儿肯定好不了，不然晚上都睡不了安稳觉。”

“他的身体好烫，真的不要紧吗？”琳迪让克雷恩的头枕在自己腿上，摸着他的前额不安的问。

但里面沉默了好一会儿。

“那是汗。闭嘴，过来跟我把克雷恩扶上马车。”

克雷恩看到镜子里憔悴的自己，想到即使是这样的一张脸，不久后也将不再属于他，沉重的悲哀立刻浮现在心头，他强压着不表现出来，尽力稳定着语气说：“对不起，昨晚……梦境之药起效了，我……担心的太厉害，根本没办法睡着。”

琳迪狐疑的打量着他，好半天才犹豫着说：“也是，自杀的法子那么多，没谁会透支灵魂之力透支到死这么麻烦。那个倒是不难，不管用激发斗气的方法还是运用魔力的方法都可以简单学会，可你这状态……能记得住吗？”

琳迪低着头，叹了口气，说：“他一旦有了什么目标，就会执着到不近人情的地步。有的时候我其实挺恨他的。为了有个儿子他不惜去买奴隶，为了拿到一些珍惜的武器装备来丰富收藏，他还出高价雇佣盗贼团挖掘过古墓。我不能认同他的做法……算了，现在不是说他的时候，咱们还能想到什么别的办法吗？”

今日的旅程，就以这样惊人的混乱开始。

蛮牛的伤口只需要简单的处理就好，因此照顾他的就只剩下了珊拉，斯托纳和加兰特不得不过去辛德拉的马车担当起保镖的责任。

但走出的是加尔文，这个安静的老盗贼带着微妙的同情神色微微摇了摇头，用拇指从肩上指了指里面，小声说：“他昨晚惊醒之后，就一直没睡。我想是不是他喝的药出了问题，年轻人，最好还是靠自己睡觉比较好。”

苏米雅尽可能的推测：“我也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猜，克雷恩应该是要通过打开灵魂障壁一口气消耗掉自己所有的灵魂之力的方式来终结生命，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灵魂中隐藏的那个天使就可以真正接管他的身体。看刚才最初的景象，那个天使应该是成功了，但……似乎有什么更了不起的存在，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形发生的可能，提前下了什么禁锢，后来浮现的那个和克雷恩发色一模一样的暗红法阵，多半就是发动的结果。所以那位原本已经接替了克雷恩的天使，这会儿应该又回到他的灵魂深处去了。”

苏米雅侧头看了看正在指挥车夫整理货物的辛德拉，小声说：“商会的人脉要不要考虑一下？有钱的大商人可是奴隶贩子最大的客户群体。”

这时，房门打开。

琳迪满心担忧的小声问：“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们父女当然没有这么大的本事，但庇佑我们的龙神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辛迪莉的眼中浮现出狂热的光芒，认真的说，“只要你们能虔诚的跟随龙神，你的信仰必然会给你带来回报。”

蛮牛捂着裂开的伤口，呲牙咧嘴的坐回座位，斯托纳和珊拉大梦初醒一样放下手里的餐具，赶忙过去帮蛮牛包扎，加兰特喃喃念叨着什么，不安的看着倒下的克雷恩。

“那看来咱们这一趟还走对了。”玛莎皱着眉敲击着桌面，“没想到竟然真的连绕道的时间都没有。”

那个声音充满得意的回应：“不要紧，你不是一样可以享受到我体会的一切吗。对待生活，我可比你积极得多，我是鲜血与激|情的守护者，不久你就会知道，你以前的生命有多么无趣乏味。”

虽然从克雷恩担心的程度上就已经隐约猜出结果并不是太好，但所有人都没想到竟然会糟糕ｗww.ｈeｔusｈｕ.ｃom.ｃｏm到这种程度。

琳迪猛然想起那天早上克雷恩的话，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转述了一下那时的对话，跟着说：“那时候我还以为他担心芙伊担心的过了头，才会想用自己去换那个天使，现在再想想，很可能那个天使那时就已经在诱惑他了。”

足足叫了七八声，克雷恩才像从远方飘回了魂一样颤动了一下，干涩的嘴唇蠕动着挤出有些沙哑的声音，“啊……已经到了该出门的时候了吗？”

完全惊呆的众人眼前，法阵慢慢地向内收缩，聚集到克雷恩的心口，凝成一个暗红色的光球，慢慢没入他的胸膛。

“够了！”玛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在发什么疯？突然搞得像交代遗言一样，你的办法难道就是自己去死吗？”

剩下的同伴，都集中在了克雷恩躺着的马车上。

而再远一些观看到一切的普通人，则有不少都跪倒在地，为了刚才那昙花一现的壮丽景象大声祈祷。

就在所有人怀着不同的心情等待着神迹彻底降临的时候，不知道从哪一个次元传来了一声清晰而又茫远的轻笑，就像一个设好陷阱恶作剧的孩子，终于等到目标中招的那一刻一样开心而满足。

除此之外，简直糟糕透了。

随着这一下剧烈的震动，克雷恩仰起头凄厉的惨叫了一声，一蓬血雾冲天喷起，手臂暴露在外面的部分，肌肉极不正常的隆突出来，两侧凹陷的纹路，猛然喷出了一道道血花。

对于一个没有什么战斗能力，又生的纤弱美丽的精灵少女来说，哪怕是受了重伤正在等待康复，也远好过落进奴隶贩子手中。

那双迷茫的眸子，依然是包围着暗红瞳孔的浅蓝。

黑爪父女打发随从过去帮忙，自己则留在原处颇为紧张的窃窃私语。

他最后无力的看了冲过来的琳迪和玛莎一眼，像个骤然被切断提线的表演木偶，软软的昏倒在地上。

“没有苏米雅，很多事情我可能永远都想不通想不明白，你一直治疗的，也不光是我们身上的伤口而已。”

琳迪捏起克雷恩额头上的几根头发，用手指搓成一股，小声对他说：“别再做这种傻事了。大家都会拼了命帮你的。我想要的是你这样温柔善良的学生，不是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神。”

“你学那个做什么？不知道要损失寿命的吗？”琳迪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随着这一声大喊，光晕从他身体的中心一圈圈扩散出来。

苏米雅把左手的蓝晶石戒指贴在克雷恩的胸口，静静的感受了一会儿，说：“不要紧，这是他身体自愈能力在拼命运作的体现，那些破开的漏洞正在飞快的缩小。”

玛莎放下了手中的牛奶杯，“干嘛突然说这种像是要告别的话？”

她并没如她所说的那样讲得很快，而是像她平时指点克雷恩时候一样，讲的很细致很认真。

深邃的暗红色随着这声怒吼骤然迸裂，转眼就将血色的火光压制的一丝不剩。旋即，光芒连带着一切飞快的向中心收敛，渐渐汇聚成一个巨大的复杂法阵，将克雷恩漂浮在半空的身体包围在正中。

琳迪还像平常一样第一时间到了克雷恩的门口，轻快地敲了敲门，朝气十足的叫道：“起床了，克雷恩，准备出发咯！”

克雷恩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站起来抓起了床边的包裹，“我就是没睡好而已，脑子还是很清楚的，你讲一遍，我记不住的话，你可以踹我的屁股。”

玛莎给克雷恩绑好绷带，拔起镰鼬之咬插回皮鞘，恼火的盯着连着释放了好几个魔法的苏米雅，问：“怎么样？”

克雷恩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等到大家那边，我再一次讲清楚吧。啊，对了，在那之前，琳迪你能不能教我主动透支灵魂之力的方法？”

苏米雅虽然不太认同，但还是说：“信仰能拯救你的精神，但不能拯救一切。”

玛莎怒吼道：“肯定是他体内那个天使在捣鬼！那个混蛋想趁机占据克雷恩的身体，克雷恩这个白痴和*图*书，肯定是对救芙伊的事感到绝望，才会上了那个天使的当！”

克雷恩用力眨了眨眼，压下那股克制不住的酸涩，缓缓说：“请……让我说完。”

但克雷恩转过身，坚定地喊了出来：“这是我唯一能为芙伊做的，请不要阻止我！”

可她们的手还没碰到克雷恩，他的身体就突然发生了一次极不自然的震动。

玛莎脱掉靴子，一脚踩在克雷恩没受伤的腰侧，恼火的说：“这个蠢货，恐怕那个时候就在担心自己的价值会不会不如那位天使大人。他也不想想，换成那么一个自大傲慢的家伙当同伴，谁会开心啊？我这么努力去找芙伊不正是因为喜欢他这个同伴吗，本末倒置的大蠢蛋！”

玛莎明显的松了一口气，靠在背后的厢壁上，眯着眼睛说：“我敢保证，克雷恩有事情瞒着咱们。他跟我提到过那个天使之后还出现过，我猜，他一定已经被尝试说服了不止一次。”

辛迪莉恰好从旁边经过，听到这句，笑着转过身说：“你们需要调查奴隶商人的事吗？家父的确不曾和那个行业有过交流，不过只是需要信息的话，不需要做过生意才行哦。”

就像一只无形的手抓起布娃娃任性的甩动了一下。

“药剂箱！绷带！苏米雅，快用治疗魔法！”玛莎嘶哑的吼叫着，愤怒的把镰鼬之咬空挥了一下，狠狠插在地上，“克雷恩这个蠢材，这个大蠢蛋！”

多亏了普通精灵女性偏低的遗传血脉和优秀的自身素质，想要改良后代的水准又不想影响血统纯正的家伙肯定会舍得高价订货，总算让芙伊避免了直接被当作奴隶“教育”的悲惨命运。

这也是他们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地方。

紧接着，夺目的光芒，瞬间爆发！

玛莎撇了撇嘴，说：“别的商人也许有路子，这只肥狐狸就算了。狐狸家的大权都在女性那儿，我敢打赌辛德拉出外经商连找个妓|女都要小心翼翼。别提买奴隶了。”

辛迪莉有些失望的嗯了一声，收起从胸口掏出一半的龙翼坠饰，温和的施了一礼，小步离开。

琳迪拼命地往中间冲撞过去，但每一次都被无形的墙壁弹回，第三次摔倒后，她带着哭腔向着克雷恩喊道：“你竟然骗我！你明明说你学透支灵魂之力的方法是为了保命！你竟然骗我！我不会原谅你！你就算躲在那个天使的身体里，我也绝对不会原谅你！你给我停下，给我停下！过来向我道歉啊！”

知道克雷恩体内还隐藏着一个强大的灵魂，所以对这种精确到会让占卜师都瞠目结舌的结果，苏米雅和玛莎都不觉得有多意外。但那该死的地牢，却让结果精确的毫无意义。

“小野猪，你的脸色好差啊。怎么感觉身体比我还糟糕似的？你也被砍伤了？”蛮牛呲牙咧嘴的咽下一口烤肉，有些担心的看着讲述完之后就一直一言不发的克雷恩。

“至于琳迪，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很感谢自己的幸运，能让我遇到这么好的老师。我这些天所得到的，比认识她之前所有曾拥有过的都要多。对于没有机会报答她这件事，我真的感到无比抱歉。”

玛莎愤怒的扭过头，小声骂了一句：“你们一个一个，都是大蠢蛋！”

没时间解释那其实不是治疗失眠的药剂，琳迪惊慌的侧身挤了进去。

克雷恩点了点头，转身向一块空地跑去，留下带着哽咽的一句话，“救出芙伊的事，就全拜托‘他’了！”

“蛮牛，很感谢你让我知道了，蔑视和称呼其实并没有关系，有你站在身前的时候，那种安心真的无法形容。如果我是你的弟弟，一定会为有你这样的哥哥而自豪。”

琳迪完全被玛莎的气势压倒，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对不起……是我太担心了。”

“你……一定要救下芙伊。拜托……”

琳迪大步从桌子的抽屉里掏出供女客梳洗打扮的小镜子，过来直接伸到了他的脸前，“出门之前，你最好能好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鬼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