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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博接过话茬，拿起雷管笑道：“面对一个炸弹，首先想到的不是把它拆了，那是电影里才干的事。正确的做法是把炸弹周边的群众全部疏散，有多远走多远。第二步要做的是判断这个炸弹的引爆装置类型和炸药威力。这个判断不是穿上排爆服义无反顾走上去，有条件的用机器人，在远处遥控。没条件要想其它办法，总之，走过去捧起来检查是非常不明智的，也是非常愚蠢的。如果确认是遥控的，那就要采取技术措施，屏蔽周围的无线电信号，在确保遥控装置失去作用之后再转移；如果是其它的，那就直接转移，转移到没人的地方销毁引爆；如果引爆装置复杂到没有安全转移的信心，或者定时的来不及转移，那就就地销毁。不可能出现一发现爆炸物，拆弹专家立马拿着小钳子出门剪电线去的怪事，实际上爆炸物绝大多是被就地引爆的。一根生一根死，那就一个笑话，最多抽出雷管赶紧跑。所以不管国内还是国外都没有所谓的拆弹专家，只有排爆专家。”

开完小会，六个人分成三组分头行动。

丁二没问题，一个上午跑下来，排查过的十几个人全没问题，就在他收到第八条短信，准备去摸第十七个人底之时，韩博已结束新园小区勘查，回到技术大队为提取雷管上有可能存在的嫌犯DNA做准备。

这样的人能有什么问题，顶多图小便宜收点赃物。

生意看上去不错，门口放着七八台黑白电视、一台旧洗衣机和一台“香雪海”冰箱。里面根本没下脚地方，全是电视机、收录机、影碟机和各种电路板。

“崔局，我们南港虽然没什么爆破工程，但军分区和各区县武装部每年都要销毁一些过期的弹药，您能不能帮我们协调和_图_书一下，下次销毁时让我们技术大队民警去看看。”

“修电器的人呢，门开着人怎么不在？”小伍回头看看四周，跟隔壁一修理摩托车的师傅打听起来。

小伙子有些紧张，双腿不由自主颤抖。

“瞎胡闹！”崔局狠瞪了他一眼，冷冷说：“脱，快脱下来，你又不是爆破专家，进去能干什么？”

“蓝主任，您不会在江城市局整天制造炸弹吧？”

“排爆专家也不是电影里每天等着各种发现爆炸物的消息，整天无所事事。”

不过这也是领导的一番好意，韩博再次保证道：“谢谢崔局关心，我会小心的。”

韩博穿着厚厚的排爆服，打开一辆警车后门，取出从危险品仓库送来的雷管，同万鹏一起走进刚布置好的临时实验室。

六个小组变成八个小组，夜里设立的第七小组负责提审或传讯三个区所有与爆炸物沾上边的在押犯及前科人员，第八组排查南港市区所有从事空调生产制造、销售、安装、维修、回收人员。

动作小心翼翼，看得人惊心动魄。

勘查访问、摸底排队、坐堂审讯的破案方式，在“老帅”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了解点情况，没什么大事。”

“明白。”

本地话一句听不懂，程文明再次看看里面，夹着包用普通话问：“师傅，丁二修不修空调？”

在单位的技术民警全进来了，站在崔局身后，紧盯着电视机屏幕，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

采取了防护措施，再让他离远点，不需要他动手，应该没什么危险，韩博权衡了一番，笑道：“崔局，别让万鹏脱排爆服，我确实需要一个助手。蓝主任，旁观者清，您在隔壁会看得更清，我们把电话免提打开，您可以在隔壁指导。”

三十多岁和_图_书，矮矮胖胖，戴着一厚厚的眼镜，小日子过得不错，买好几斤排骨，打算中午红烧给儿子吃。

“这个估计干不了，现在窗机少，全一拖一的那种新式空调，要在墙上打孔，有的要装在几层楼上，他一个人怎么干，也没那工具。”

雷管真要是爆炸根本反应不过来，其实进不进去没什么区别。

程文明把车停到路边，顺手拿起包，推开车门走到“丁二电器修理部”门前。

“就是把空调从一个地方拆下来，装到另一个地方去。”

治安大队民警老吴和小钱熟悉情况，留在分局继续统计要排查的人员名单。程文明跟金阳一样，请分局机关的一个民警当向导，先去找能够找到的人。

门开着，店里却没人。

“离检验室远点，把架子搬这边来。”

分局民警全部上路执勤，分局只留值班人员，搞到凌晨一点多才回单位休息。

至于手，只能让第一人民医院派来一辆救护车，两个医生和一个护士坐在车上待命，没发生意外最好，万一发生意外可以及时治疗。

“局里当然不能，市里有一些爆破工程，有专业的民用爆破公司，我有机会参与。比如爆破一栋旧楼，要安装多少雷管，需要多少炸药，定向爆破，对技术的要求比制造一颗普通炸弹高多了。”

询问了一会儿，小伍请一个热心人把丁二找回来了。

……

英雄故事，万鹏不再那么紧张了。

崔局拍拍他胳膊，转身看着刚赶过来的科技处（科技信息通信处）民警，半开玩笑说：“我让他们装摄像头，安闭路电视监控，等会儿我在隔壁看你操作，整个过程会录下来。小心点，发现不对赶紧往防爆桶里扔，千万别让录像带变成英雄模范的事迹材料。”

程文明感ｈｔｔps://m•ｈｅｔｕsｈu•ｃｏｍ.cｏｍ觉有些荒唐，但工作必须要做好，追问道：“师傅，他会不会移机？”

“修，只要是电器全修。”

蓝主任岂能不知道他的良苦用心，站在电话机前，看着电视机屏幕里的二人，忍不住笑道：“还有红线蓝线，到底剪哪一根难以抉择，搞得跟标准化的设备一样。”

桌上一台后盖打开的彩电，露出显像管尖屁股和落满灰尘的电路板，旁边是万用表、示波器、电烙铁、螺丝刀之类的维修工具，显得很凌乱也很专业。

为确保万无一失，崔局专门派人去武警支队拿来两件排爆服和一个大铁桶，手不能戴厚手套，身上穿厚点没问题。穿上排爆服，戴上防爆头盔，至少能保证脸部和胸部不会受伤，毕竟相对炸弹，雷管的爆炸威力要小很多。

“别谢了，干正事，小心点。”

蓝主任抱着双臂补充道：“事实上排爆专家最多的工作是制造爆炸物，最好的制造者才是最好的排爆者。我要是做颗炸弹铁了心不想让人拆，打死他都拆不掉，拆一百回爆一百回。”

“谢谢崔局。”

“注意到了。”

往防爆桶里扔，真要是运气差到极点，雷管非要爆，来得及吗？

“刚在，可能去菜场买菜，公安同志，你们找丁二有事？”

“没问题。”

“所以拆弹的说法是不准确的。”

“下次有机会带我去见识见识。”

“崔局，您有什么指示？”

李佳琪的心怦怦直跳，紧张得手足无措，从听到他要亲自提取雷管上的DNA那一刻，就不止一次动过给李晓蕾打电话的念头。

技术大队士气本来就不高，部下愿意一起进去，怎么能打击他的积极性。

与空调有关的从业人员却不少，销售空调的有三个大商场、二十几个门店ｈｔtｐs://ｗｗw•ｈetushu•cｏm.ｃoｍ，能查到的特约维修站六个，登记在册的电器修理部十几家，没登记在册的只会更多。

韩博抬头看看万鹏，绘声绘色：“长官问好消息呢，警察说好消息是我们还有一分钟时间可以祈祷它不要爆炸。然后赶快找拆弹专家，用对讲机遥控指挥。你听说我，千万不要紧张，先打开盒子看一看构造……”

没更多线索，现阶段也只能这么查。

“一个警察发现一颗炸弹，擦着汗，看着面前的炸弹，用对讲机跟长官说‘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想听哪一个？’长官说先听坏消息，警察说坏消息是这个该死的盒子里装了个特么的炸弹！”

信通民警装闭路电视监控驾轻就熟，十来分钟便搞好了。

蓝主任暗叹一口气，苦笑道：“行，我在隔壁。”

第八组共三个探组，金阳、程文明探组是其中之一，负责排查开发区分局辖区。

开发区分局说普通话的警察不少，摩托车修理工见怪不怪，拿起抹布擦擦手，起身道：“不过空调跟电视机不一样，不是家家户户有，有钱人买空调，冬暖夏凉，享受！普通人谁去买，冬天多穿几件衣服，夏天吹电风扇。买的人少，修的更少，我就见他修过一次窗机，装窗户上的那种。”

英雄模范，难道非要缺胳膊少腿。

她紧张，局领导同样紧张，崔局受陈局委托亲自过来了。

有机会参与侦办特大爆炸案，结果却被安排来查这些。

从来没过过这样的元旦，分局国保大队民警小伍哈欠连天，指指前面一排商铺：“程队，门开着，这一家有人。”

太危险了，万一爆炸怎么办？

限期破案，必须争分夺秒，指挥部要求各探组两小时一报。

工作台是一张旧书桌，摆在门边。

这小子，正干着那么危险和-图-书的工作，不光跟蓝经纬开玩笑，还不忘提出申请。

生意挺好，口碑不错，家庭幸福。生活很简单，白天守在店里，中午回家做饭，晚上回家陪老婆孩子，几乎从不出远门，连市区都极少去，与海工集团及二建公司没任何交集，并且没犯罪前科。

“佳琪，收拾一下容器，小心点，别摔碎。”

让技术民警见识见识弹药销毁不是什么坏事，崔局同意道：“可以。”

“少帅”都不怕，一个普通技术民警有什么好怕的！

“移机？”

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和支队政委坐在隔壁，韩博不想他给领导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把雷管小心翼翼放到操作台上，一边准备试剂，一边笑道：“万鹏，我突然想起香港电影里一个经典桥段。”

“好吧，你当助手。”两个专业人士没意见，崔局自然不好再反对。

这么露脸的机会可不多，万鹏偷偷穿上第二件排爆服，跟个棉花包似的跑出立正敬礼：“报告韩队，请允许我给您当助手。”

崔局仍有些不放心，抬头道：“小韩，过来一下。”

蓝主任被搞得啼笑皆非，不等韩博开口，指着他道：“小伙子，这件是给我准备的。”

按照原来的安排可以睡到上午9点半，然后吃“早中饭”去开发大道巡逻，没想到7点就被叫醒，来配合身边这位排查安装维修空调的。

“电影？”

这个时候居然有心情开玩笑，居然一反常态爆粗口。电话座机开着免提，这边听得清清楚楚，崔局忍不住笑了。

南港没有空调生产企业，开发区一样不会有。

两个人无疑忙不过来，对开发区也不熟悉，专案指挥部早考虑到这一点，要求分局安排四个民警协助。要查的线太多，正常工作不能耽误，若非分局刑警大队实在抽不出人手，“老帅”绝不会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