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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宾客听口音好像是北京人，不过应该没什么来头，坐公交车的，出租车都舍不得叫一辆。

在韩总看来多大的领导也没老师大，紧握着陈主任手用一口思岗加东海的普通话招呼道：“陈主任，陈老师，我家小博常在电话里提到你，你太好了，对他那么关心，谢谢谢谢，拜托拜托。这是我的名片，有机会去东海一定要给我电话。钱处长，小博是陈主任的学生，一样是你的学生，拜托拜托……”

韩博可不知道另外三对新人怎么想的，热情地把陈主任送进宴会厅，介绍侯副市长和梁老师，请他们坐一桌，安排好之后才出来。

人不能总活在过去，在妻子劝慰下关灯休息。

“真的？”

什么样的领导能带出什么样的部下，“传奇人物”果然名不虚传。

早早赶到酒店才知道许多新人选择新年的第一天举办婚礼，预定的这家酒店同时承办四个婚礼，四对新人及亲属一起站在大厅门口迎接亲朋好友。

“姑父，您手怎么了，什么时候割破的，有没有去医院。”

“重男轻女思想害死人，问题出在她公公婆婆身上。”

“现在很麻烦，蒋小红父母不签字，不许新庵殡仪馆火化蒋小红的尸体。今天去新庵公安局，明天去思岗公安局，坚决不回东山老家，咬定耿国庆是杀人凶手，又哭又闹非要两个县局通缉耿国庆。”

参加工作之后一直很顺，遇到扑朔迷离的4.19案，支持程文明查却把程文明查得焦头烂额，韩博终于意识到想干好这一行没那么容易，在愧疚的同时更坚定了利用接下来三年学好本事的决心。

“我们家不会。”

新郎不知道说什和-图-书么地方的“鸟语”，新娘倒是一口京片子，可是怎么会把一帮脏兮兮的民工当亲戚。

李晓蕾想了想，又咬牙切齿说：“蒋小红肯定是耿国庆杀的，他怀恨在心，追到柳下去痛下杀手。他恨蒋小红，更恨弹棉花的小邹，或许连续杀两个人，或许小邹已经遇害了。”

“太可怜了，她为什么不提出离婚？”

“如果我将来生个闺女，他们嘴里不会说，心里一点会想。其实不光他们，我爸我妈都会失望，我们女人真可怜，生男生女又不是我们女人可以选择的，不光是我们的原因，再说全生男孩，这个世界上没女孩，人类怎么繁衍？”

“不光柳下没有，周边几个乡镇全没有。”

不过眼前这位可不只是一位副处级干部，全国人大代表，赫赫有名的企业家，上过中央电视台，上过商界杂志封面。改革开放的弄潮儿，风靡一时的“儒商”，总书记和总理都亲切会见过他，并且不止一次。

可是老百姓希望警察是神，认为只要是案子警察就要侦破。

“韩博，晓蕾，这么安排很好，做人么，怎么能忘本。”

陈主任暗赞了一个，禁不住笑道：“侯市长，我不能喝，我家老钱能喝几杯，我家老钱等会儿陪您和刘总、王总一起去，人多才热闹么。”

“千真万确，不信我们将来托人去做B超，小子打掉，闺女留下。”

“接下来怎么办？”

韩家亲戚和老乡全手艺人，一天工钱上百，收入是干部职工的几倍，你们有资格瞧不起人家么，更重要的是人能帮公司创造效益，老李总一样不在意。

“陈主任好，钱处长好，这是我爸，这是我姐和图书李晓慧，我妈在里面陪街坊邻居说话。”

韩博抚摸着妻子的胳膊，苦笑道：“程文明调查发现，耿国庆好勇斗狠，小时候经常打架，十七岁时因为宅基地跟邻居打过一架，打断人家两根肋骨。村里调解私了的，没经过公安部门。虽然算不上一霸，在当地也不好惹。蒋小红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她父母考虑，如果提出离婚，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何况在农村离婚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女人离婚之后很难抬头做人。”

新的一天，新的开始。

警察是人，不是神。

“陈主任，钱处长，这是我父亲，我母亲。”

韩博沉思了片刻，喃喃地说：“邹某跟店主算房租时神色慌张，当时蒋小红极可能已经遇害了。之前形迹可疑情有可原，深爱的人出事不报警就解释不通了，他不太可能杀蒋小红，但完全有可能并且有动机杀耿国庆。”

在如此高档的酒店，举办如此神圣的婚礼，竟然请来一大帮邋里邋遢的民工。三对新人笑了，酒店服务生笑了，连李家的一些亲戚和大杂院的街坊邻居都跟着偷笑。

要等的只剩下韩李两家亲戚，韩家亲戚和老乡全在工地，掐着点过来，一吃完就要回去干活。

别人当笑话看，侯秀峰不会，提议道：“顾主任，陈主任，钱主任，你们三位没必要。刘总，王总，刚刚到的既是小韩的亲友，也是我们思岗老乡，等会儿致完辞，我们一起去敬一圈酒，你们看怎么样？”

没经费破不了案，有经费有时候一样破不了。

新郎父亲穿得挺光鲜，原来不是北京人。人家称呼他“您”，他称呼人家“你”。整个一土包子，和_图_书话都不会说。

老爸老妈、姐姐姐夫和小外甥坐飞机来了，全家团聚，好不热闹。

花花轿子人抬人，何况这件事挺有意思的，侦查系顾主任哈哈笑道：“侯市长，我赞助，算我一个。”

“没更多线索，现在只能瞎猜。”

导师夫妇来得很早，小两口急忙上前迎接，热情无比的介绍起来。

“行啊，侯市长，我们唯您马首是瞻。”

“三舅，辛苦了，里面请。二叔，抽烟。”

“所以说他日子不好过，案子查成这样，把他搞到这步田地，我有责任。下午一直在想，我错了么，我错在哪里。”

韩博长叹了一口气，苦笑道：“程文明带蒋小红一家回去认尸之后，良庄分局和城东分局组织警力拿着耿国庆照片又走访询问过一次，没发现耿国庆在两个分局辖区活动过的迹象。时间过去太久，就算他去过，一样很难查出来。”

“别胡思乱想，生男生女一个样，我喜欢闺女，闺女多懂事多贴心，比小子省心多了。”

下午六点，老单位领导侯厂抵京，带爱人梁老师和他女儿侯晶晶一起来的，晚上一样下榻在建工集团北京公司招待所，没去南州市驻京办。

……

一个新郎瘦得像竹杆儿，新娘白白胖胖，如果再胖点可以去跟香港著名艺人沈殿霞一起主持节目；一个新郎矮矮胖胖，西裤仟边时不知道剪掉多长，新娘跟他差不多高，站在门口比另外三对儿整个矮一截。

工期太紧，太忙，衣服来不及换，洗洗手就过来了，换上新衣服一样是农民，人家一样一眼能看出来。

“这还差不多。”

李晓蕾疑惑地问：“既然知道耿国庆不是什么好人，蒋小hｔtps://wｗｗ.ｈetｕshu.ｃom•com红为什么嫁给他？”

“耿国庆杀害蒋小红，他知道了，跟耿国庆拼命，杀耿国庆为蒋小红报仇？”

元旦，1998年的第一天。

导师不是一般宾客，等会儿要当证婚人的。

他们不在意，韩博和李晓蕾更不会在意，若无其事坐到侯副市长、陈主任、侦查系顾主任、建工集团北京公司王总、丝绸集团北京公司刘副总这一桌。

“韩总，您生了一个好儿子，娶到一个好儿媳妇，恭喜恭喜。”

一个新郎身材魁梧，剃个大光头，满脸横肉，往这儿一站跟黑社会似的，新娘挺漂亮，听口音应该是外地人。

李晓蕾微皱起黛眉问：“没他住旅馆的记录？”

什么乱七八糟的，李晓蕾捶打着他笑骂道：“小子一样你孩子，一样是我的骨肉。打掉，亏你想得出来，你这人怎么这么狠心！”

副处级干部在北京算不上多大官，街道办主任级别都比他高。

洗完澡，韩博换上睡衣，走进卧室，躺在大床上，紧搂着为被害人遭遇难过的妻子，凝重说：“耿国庆去派出所报过案，想请当地派出所帮他找媳妇，同时告邹某‘重婚’。人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了，再说这是感情纠纷、家庭矛盾乃至家庭暴力引起的离家出走，清官难断家务事，不追究他打媳妇的责任已经很不错了，派出所怎可能会帮他去找。不过报案这件事在当地搞得沸沸扬扬，女邻居在电话里告诉过蒋小红，重婚罪是要坐牢的。由此可以推测到邹某和蒋小红之后的行迹为何那么可疑，他们担惊受怕、忐忑不安，不敢轻易跟家人联系，不敢跟别人深谈，整个一对亡命鸳鸯。”

南港出人才，不尊敬老和-图-书师怎么出人才！

这边忙着打招呼，那边几家终于有了一点优越感。

同学没什么事，早进去了，大杂院的街坊邻居同样如此。

“蒋小红家庭条件不好，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哥哥要娶媳妇不能没房子，耿家出的彩礼多，好像是8000。并且当时的耿国庆跟结婚之后的耿国庆不一样，整天去她家帮着干活，看上去还是不错的。”

妻子气呼呼噘嘴起小嘴，韩博追悔莫及，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刮子，明明说案子，怎么扯上自己家。

现在失踪的不光是邹某，耿国庆一样失踪失联八个多月。

“蒋小红遇害真相没搞清楚，一些谜团基本上解开了。”

韩博五官端正，一身合体的西服，虽然跟明星没法儿比，跟他们一比堪称玉树临风。李晓蕾本来就漂亮，本来就是一天生的衣服架子，一身洁白的婚纱穿身上，整个一白雪公主，一下子把另外三对新人比下去了。

“程文明怎么负责？”

“在农村，离婚没那么容易。”

结婚，女人最幸福的时刻，最郁闷的莫过于被人抢风头。

本来就是木匠，韩总坦坦荡荡，根本不会考虑他们的想法。

几大桌民工，之前从来没有过的，酒店服务员和另外三家的亲戚全跑过来围观，场面非常之搞笑。

“我错了我错了，只要怀上就生，不管男孩女孩，生闺女最高兴，生小子一样高兴。”

韩博顿了顿，接着道：“由于案件管辖权不是很明确，给他们造成一种两个县公安局相互推诿的感觉。王燕中午打电话说他们声称要上访，要上级给他们一个交代。两位局长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竟然让程文明负责，人是他带回去的，让他负责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