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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个民警，两个中队长，算上司机四十多个，算上明天加入专案组的税务人员，以及南港市局要硬塞的二十个人，专案组不是警力不足，是队伍臃肿，实在没法儿开口，只能暗暗鄙视身边这位同行。

省国税局徐处长深吸了一口烟，凝重地说：“我们国税系统施行垂直管理说起来已有两年，满打满算其实只有一年。先是工商税务分家，紧接着国税地税分家，许多关系没理顺，在征收和稽查队伍管理上存在许多不足。‘02.28案’涉及那么多企业，随着侦办不断深入，不可避免的会暴露出一些问题。总局和省局态度明确，发现一个处理一个，借这个机会将害群之马清理出征收和稽查队伍。李局长、王局长，你们要有心理准备，最好抽调纪检干部加入专案组……”

周处长笑了笑，接着道：“小韩同志，徐处长的话你也听到了。在审核时一定要把好关，严格按照法律法规办，刑事案件移送检察院，情节显著轻微、尚未构成犯罪的，及时移交给国税部门。”

“天上掉下来的。”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一回，张局心情格外舒畅。

派出所长不是那么好干的，相当于一个“小公安局长”。

印象中侦办过两三起这样的案件，全是国税局移送过来的，在公安这儿过了一下手，又移送给了检察院。说白了就是让他们借用看守所，羁押过几天人，结果法院判缓刑，人最终还是放了。

到他们这个层次不是争那点罚款返还，争得各自部门的权力。

这部下，不光有能力，而且多懂事！

公安的案子，你国税局派那么多人来凑和*图*书什么热闹。

公安的案子，我们公安民警当然越多越好，周处长一口答应道：“这样最好，小韩同志，你明天一早让后勤保障组做相应准备。人来了，不能没地方住，更不能没饭吃。”

“是！”

要是严格按规定办也没什么，我秉公执法。

列席会议是没资格说话的，被问到也只能说“是”或“不是”，韩博点点头，又说了一个“是”。

他只是临时的顶头上司，案件办结，专案一撤，相互之间就不存在隶属关系，外面才是真正的顶头上司。韩博不想给领导留下一个“小人得志”的坏印象，快步走到张局身边。

打击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犯罪活动，思岗县公安局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市局之前同样没怎么接触过。

公安“皇粮”不够吃，办案经费没保证，只能依法创收吃“杂粮”。抓赌抓嫖交通罚款，名声不好，老百姓编顺口溜在背后骂。

在孟副局长看来，这个案子对市局极具示范意义。

周处长果然不是“好好先生”，涉及到公安机关对经济案件的管辖权寸土不让，磕磕烟灰笑道：“徐处长，我们应该相信小韩及法制组其他同志的能力，限期办结，侦办压力本来就很大，来那么多人搞一块不合适，太乱。”

有些税务人员甚至在外面干私活搞中介代理机构，根据企业提供的有关业务资料、手续代开增值税专用发票。只注重代开，对企业开具发票的业务是否真实根本不管，企业想怎么开就怎么开……

思岗在南港几个区县中经济最落后，政府没钱公安局自然不会有钱。被南港同行瞧不起ｍ•hetｕshｕ.com.ｃom就算了，还一直被你新庵瞧不起。

线索他发现的，嫌犯他抓的，案子一直是他办的，连这三十多个参战干警侦办经济案件的业务技能都是他培训出来的！

税务比运管更厉害，罚款一万起步。

不该听的不听，不该掺和的没必要掺和。

“是！”

要么不查，一查绝对能查出问题，只是或多或少罢了。

……

想到韩博调入公安局的来龙去脉，赵副局长忍不住笑道：“范局，我们张局没跟您开玩笑，小韩真是天上掉下来的。”

“安排好之后过来列席”，周处长这句话意味着早一两分钟晚一两分钟问题不大。

难怪省国税局会派一位处长过来坐镇，难怪两位市国税局长大晚上跑柳下来。

徐处长微微点头，侧身道：“小韩同志，在侦办过程中一旦发现相关线索，请你们立即移交给我们的纪检干部。必要时，请你们协助我们国税系统的纪检干部对相应人员采取强制措施。”

可要是论罚款谁更狠，论行政处罚上的裁决权谁更大，公安真排不上号。

清场工作好做，打了个手势，老宁就带着众人“撤离”。

派出所直接面对数以万计群众，要完成上级交代的所有工作。跟县局要接受市局治安支队、刑侦支队、内保支队等业务部门指导一样，要接受县局治安大队、刑警大队、内保大队、政保大队等业务部门指导。

关键天天跟钱打交道，而且不是小钱是大钱，一些税务人员知法犯法，一个企业的税收多收少、一个违反法律法规的行政案件罚多罚少居然可以商量。

让曾经的经济民警培训经侦和_图_书民警，孟副局长越想越有道理，抬头道：“周处，专案组看上去人不少，几十个。相对于接下来要侦办的一系列案件，我认为警力还稍有不足。我们南港市局对这起大案是非常重视的，我们打算从市局和各县局抽调二十名精兵强将，增强专案组的侦办力量。”

交警抓交通违章罚五十、一百、两百，治安民警处罚涉赌涉黄的五千封顶。运管就不一样了，逮着一个非法营运的少则七八千，多则上万。

徐处长碰了个软钉子，立马干咳了两声，似乎在掩饰这个小尴尬。

思岗县局第一大派出所长，辖区人口12万6千多，领导治安队、刑警队、交警队、法制队和指挥中心五个正股级小部门。他不是“小公安局长”，他就是局长，跟公安分局局长没什么区别。

上面千根线，下面一根针。

打拐的民警好找，办这种案件的民警不好找。

问题那么严重，依法创收那么有搞头，市局应该设立经济犯罪侦查大队，各县局应该跟思岗一样设立经济犯罪侦查中队。

单位利益，部门利益。

有文化、有学历、有工作经验、有领导能力，由他负责具体侦办没什么不放心的。

“再就是对涉案企业的处罚，你有律师资格，精通法律，应该非常清楚一事不能二罚。对情节显著轻微，尚未构成犯罪的，请及时将案件移交给我们国税部门。周处长，我感觉法制组设置得非常好，我们国税可不可以安排几个同志加入法制组，和小韩同志一起核查相关案件。”

“02.28案”公安部督办，可见这样的案件今后主要归公安侦查。

他们是垂直管理，和-图-书不是地方政府的组成部门，有自己纪检体系。两位局长相继表态，会安排局纪委书记或副书记加入专案组。

比如许些不法分子采取通过税务机关的熟人、朋友、同学等各种关系，办理增值税一般纳税人资格认定等手续。而一些涉及到的税务人员竟对企业生产经营状况、生产经营场所等根本不了解或者根本不过问，仅凭不法分子一张申请表就办理资格认定，而且办理这些手续往往特别快。

正准备回去列席小会，赫然发现张局范局和赵局乔局竟跟着走出办公区，站在大厅里等领导们出来。

“韩博同志，快11点了，让其他同志抓紧时间休息，争取明天上午展开行动。我跟徐处长、孟局、岳局、李局长、王局长就在这儿开个小会，你安排好之后过来列席。”

小伙子能帮新庵县局培训这么多民警，一样，不是一样，是应该帮市局培训出一批能侦办此类案件的民警。

张局能猜出几位领导要谈什么，范局一样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用不着周处长和徐处长开口，主动叫上两位副局长走远远的。

“列席会议，服从命令听指挥。”张局不想耽误领导们的时间，顺手拉开玻璃门，把他往餐厅里一推。

“张局，我，我……”你们这些领导在外面，我进去算什么，韩博愁眉苦脸，欲言又止。

一边培训，一边办案，案件办结，一批经侦民警不就锻炼出来了么。

范局很羡慕“邻居”能有这样的部下，探头往里看看，掏出香烟酸溜溜地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张局，你从哪儿捡到这个宝的。我新庵比你思岗重视人才，怎么我就捡不到。”

他和图书们几位谈笑风生，里面几位领导正在谈一件很严肃的事。

这句话不仅可以用来形容基层乡镇的工作状态，一样可以用来形容基层派出所。

小伙子不一样，他负责具体侦办，往上往下一查就能接触到，根本避不开，更不能视而不见。不过他这个时候能出来，张局心里非常高兴，说明他没得意忘形，没忘记自己是思岗公安局民警。

范局点上烟，一起走到大门外，笑道：“我只听说过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没听说过天上能掉下大学生。”

之前光担心地方保护主义，担心遇到老卢那种让你哭笑不得的党政领导，所以想到跟新庵公安局合作，来个“异地用警”、“异地侦办”，真没想到本应该稽查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犯罪行为的国税系统内部极可能会出现索贿受贿、以权谋私等违法违纪人员。

安乐市公安局岳副局长反应过来，想搭一班顺风车却发现好像晚了。

“你出来干什么？”部下晚上的表现无可挑剔，尤其汇报案情时顺带汇报局里的成绩简直是神来之笔，吉主任在场都不一定能想到。表扬的话用不着说，张局拍拍他胳膊，催促他赶快进去。

更重要的是，这种案件对基层公安局而言很陌生，对省厅来说同样不是很熟悉。找一两个能够侦办这类案件的同志不难，但一时半会间绝对拉不出眼前这样的阵容。

既熟案情又熟悉人，又有两个县局支持，只能交给他负责具体侦办。周处长没什么不放心的，就算不放心也不可能临阵换将。

在公安系统内，想走上领导岗位，有担任过派出所长经历的同志，远比没担任过基层派出所长的同志有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