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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正在这时，有黄门官进来磕头道：“右丞相太师卞祥，求见主上。”

“晋宁府虽然城池不多，但也并非没有守军！”

卞祥怒道：“宋军远道而来，宋军粮草不济，只要能守住一个月两个月，便是冬雪，宋军连棉衣都没有，如何与我军作战？我军守城，还可借机出击，反败为胜！”

这几个形状不同的，便是田虎怀疑的目标。

“主上明鉴。”

田虎同时也清楚，范美人和邬妃一向是面和心不和，这种事情在后宫中本来也属寻常，但如果真是范美人做出来的……胆子也太大了！

田虎靠在椅子上，感觉本来平时十分舒适的这张椅子，突然变得硬梆梆的，让他很不舒服。

不过这个举动在旁人看来却是不可思议，但无人敢议论田虎的所作所为；范美人知道消息，又是吃惊又是欢喜，惊得是没想到白英说到做到，而且还是前脚从她这里离开，后脚就去弄死了邬妃；欢喜的是从此邬氏已然烟消云散，只有个在宫外哭的死去活来的倪氏，再也翻不起半点波浪来。

这一点，田虎很清楚。

“主上，汾阳府传来军情，宋军一路势如破竹，已经到了霍县城下了。”

田虎自有方法，提起笔在纸上随意画了几个形状不同的，或圈或点，良久才丢下笔细细看着。

田虎迅速把白绫收起，这件事情已然超出了范美人的能力；能在宫中出入自如，而且还能骗过门和图书口宫女耳目，武艺高强之辈都做不到。

田虎想不出来，他把目光投向纸上两三个圈子套在一起的那团，那代表的是范美人和他父亲范权。

那几个宫女互相看了几眼，有个年长的出来回道：“主上，邬妃一直在宫里休息，未经传唤奴婢等也不敢进入，直到掌灯时分奴婢才大胆进去，才发现……”

门口的宫女几乎已经快站不住了，本来应该换班的她们没有得到田虎的同意，没有人敢离去，只好所有人都在门口候着。

白英应了正要辞了下去，旁边卞祥却伸手拦住他道：“白指挥使，你话说到一半，便想要走么？守土不妥，难道要自缚双臂，送降书给关胜和西门庆不成！”

问题是，这个人是谁？

田虎一个一个看去，里面竟然有三个是邬妃原先的丫鬟，自从邬妃进宫便一直跟着的。

“你去把邬妃宫中的那些宫女统统关押起来，一一审问！”

卞祥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白英的声音。

田虎闻听此言，突地站起身来：“这怎么可能！怎么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宋军不是在昭德府么，怎么跑去晋宁府了？”

白英施施然推开卞祥胳膊，冲田虎行了一礼：“宋军两路来攻，若在威胜州坐以待毙，何异于自缚双臂？守城，守城，便能守到何时？”

“霍县是威胜州左边门户，若宋军破时，敌人两路夹击，威胜州还能守得住么？”

“眼下已然快到十月了。”

ｈeｔusｈｕ•ｃom.ｃom田虎没有去触摸那具已然冰冷的身体，而是默默坐在旁边，直到二更时分才站起身来，微微活动了几乎麻木的四肢。

就算自己哥哥邬梨身死，邬妃也不至于突然了解自己的性命。

“莫非是宋军中有细作潜入都城？”

“吱呀”一声，门终于开了；田虎目光一扫门外那二三十个宫女，厉声道：“末时到酉时值班的是哪几个？”

宋军大兵压境，人心惶惶，田虎怀疑的目标比起前些日子翻了一翻，几乎人人皆有可能。

田虎心中也隐隐觉得固守不是上策，开口问道。

所以范美人在自己寝宫等着，她相信总有一天，田虎会主动来找自己。

邬妃不可能自杀，这白绫并非宫中之物，也说明了邬妃是被来人带来的白绫勒死，之后悬于梁上的。

“在朕面前打打杀杀，成何体统！”

本来想宣泄一下怒火的田虎马上平静了许多，亮出那白绫道：“此物可是宫中的？”

白英冷冷一笑，并不说话，反倒是伸出一张脸，一付任由卞祥动手的架势。

田虎听得眼前一亮，白英却轻描淡写的斥道：“纸上谈兵，一派胡言！宋军两路各有晋宁府、昭德府做后方，粮草充足，棉衣……从汴梁运过来自然赶不及，二府赶制，何难之有？宋军兵临威胜州，我方防线渐渐缩紧，到时候再宋军包围圈下，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出击只是寻死罢了！”

那宫女上来看了看，果断摇头m.hetushu.com.com：“邬妃不喜白色，宫中一向没有这种东西。”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插嘴！”

卞祥一边用袖子擦汗，一边回答田虎的问题：“宋军势大，已然兵分武艺，一路依旧从昭德府来威胜州，眼下已到榆社县；而另一路偷偷去了晋宁府，包抄我威胜州啊主上！”

卞祥悻悻然收了手，白英拱手道：“主上！宫内出此不幸之事，小人心急如焚，得召唤速速赶来；这等事情若非里应外合，如何得手？小人手下自有能人，能叫不想开口的人开口……”

田虎直到四更天才勉强睡下，早朝自然是免了，等起来用些饭食，自己一个人坐在书房里面寻思；田虎识字不多，书房里大多都是摆设，根本不看的，批阅奏折也不过是勾勾画画就是了。

田虎手握白绫呆了半晌，才让人把邬妃尸体抬出，在后院直接烧化了。

田虎大怒道：“敌军这简直是有如入无人之境，打到霍县，才传出消息！朕要他们何用？”

卞祥脸上变色，庄客本色不改，撸袖子就要上前打白英。

“那么，到底是谁？”

田虎吩咐道：“一定要问出凶手名字！”

卞祥神色慌张，撩起袍子几乎是一路小跑进来的。

“我威胜州万山环列，诸多天险，大有可为！”

杀死邬妃，对宋江或者白英有什么好处？

“不用行礼，有事赶紧说罢！”

“白指挥使有何高见，不妨直言。”

田虎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怀疑在这些问题中https://m.hetushu.com.com已然表露无遗。

卞祥早想到田虎的反应，但依然毫不客气的指出事实：“晋宁府一路守军，多半是孙安旧部，定然是暗中通了消息，望风而降，把消息给隐瞒了，只有霍县守将党世隆和苗成二人并非是孙安旧部，这才传来消息。”

田豹田彪身死，李逵在狱中被人杀死，这一切后面似乎都有一支看不到的手指挥着，田虎本来最怀疑的便是宋江，或者白英；但邬妃身死，让田虎不得不推翻自己之前的看法。

卞祥坚持自己的看法。

“这路宋军约莫有五六万人，领兵的是叛贼孙安。”

“此言大大不妥！”

卞祥也是从一开始就一直跟随田虎的老人了，本来是庄客出身，出谋献策，田虎看重他，才做了右丞相太师一职。

宋军很快就会出现在威胜州，田虎可不想邬妃在死后受辱，想必之下骨灰倒是方便携带，就算是到时要放弃这个刚刚建起来的都城，田虎也要带着邬妃的骨灰走。

范美人没有去“骚扰”田虎，因为她深知田虎脾气，这会儿正憋着怒火，她自己去且不是自讨苦吃？

人群散开，有数个宫女迈着发抖的步子走上前，磕了个头，回道：“是奴婢几个。”

后宫，便是范美人的了。

卞祥这会儿反倒比田虎冷静多了，拱手道：“宋军虽然两路夹击，但万山环列，粮草足支二年，尚有禁军精兵十万；东有武乡，西有沁源二县，各有精兵五万；后有太原县，祈县，临县，大答县，和*图*书城池坚固，粮草充足，尚可战守。”

“宣！”

田虎喝道：“白指挥使是朕叫来议事的……这四州四十二县若没有白指挥使，朕如何能打得下来？”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白指挥使应该是最不愿意看到的。”

邬妃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悬在白绫上的身体，已经冰冷而僵硬。

田虎把整张纸扫落在地上，吓得黄门官不知道是捡好，还是不捡好。

田虎旋即否认了这个猜测，再厉害的细作也不可能在宫中来去自如，光天化日之下消无声息的把邬妃勒死。

范权有这个能力么？更关键的是，范权有这个胆量么？

田虎大惊失色：“太师，威胜州还有多少人马？”

“可有异动？有谁来过？范美人来过没有？”

但白英却轻易把他反驳得哑口无言：“在太师看来，壶关算不算得上天险？”

“什么！没有人进出？”

田虎见卞祥就要跪倒，微微抬手。

纸上有一个大大的墨点在中间偏下的位置，那代表的便是即将进入威胜州的宋军。

就拿禁军中那几个头领来说，田虎甚至没有人能做得到。

田虎闻听消息赶来，跌坐半响，在邬妃和范美人二人中，范美人也许能给他带来某些方面的愉悦，而邬妃则是可以谈心的。

卞祥急得汗流满面。

田虎看着纸上中间两个小小的圈子，这两个人是他不想怀疑的，但似乎又已经否定了其他可能。

田虎突然道：“若是落到皇城司手中，必然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