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桑落吟
第414章 安排
沈石跪在床前,紧抓住父亲的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沈泰笑了笑,道:“我也不说什么你不用悲伤的话了,如今你已长大趁人,许多事自己亦能审视担当。不过有些事,我还是要和你交代一下的。”
沈泰笑了笑,道:“那等传说中的灵丹宝物,所耗费天材地宝可想而知,凌霄宗掌教真人,还有那么云霓长老,他们可会愿意将这仙丹浪费在我身上?”
沈泰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知道,小齐他们的心意眼下并无可怀疑的地方,他们对我十分感恩,便愿意跟随你。然而世事人心,最是异变,他们这些人中颇有天赋异禀的奇才,日后成就难以估量,到了那时人心若是有变,却是害人害己了。此外,这股力量不可小觑,你自身道行不高,只怕反是招祸之源,你可明白了?”
沈石点点头,低声道:“孩儿明白了,爹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沈石低声将这段日子生的事说了一遍,着重便是妖界与人妖两族的纷hetushu.com.com争,最后低声道:
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沈泰沈石父子二人了,沈石仍是深陷在悲痛中有些不能自拔,他紧紧地抓着父亲的手掌,兀自还有几分不甘侥幸地向他体内探去,然而很快的他脸色便是一片惨白,因为在沈泰的体内竟然是一片狼藉,灵力过处,仿佛所有的五脏六腑全部都到了崩溃边缘,眼看就要完全散架了一般。
沈泰闭目不语,看去似有几分疲倦,许久没有说话。
顾灵云点点头,随后也转身走了出去,顺手还带上了房门。
沈泰用手摸了摸沈石的脸,摇头道:“何必呢?”
沈石还想再说什么,沈泰已然摇摇头,然后对沈石道:“石头,你来,我有些话想要和你说。”
沈石靠了过去,沈泰静静地看着他,然后轻声道:“石头,爹要死了啊。”
沈石咬了咬牙,低声答应了下来。
沈石还想再说,沈泰已然先开口道:“我问你,那七品仙丹价值几何?”
“我和_图_书死之后,你不必因此心怀怨愤,这世上并没有什么人对不起咱们父子,哪怕是顾灵云。她往昔所行不过只是生意手段而已,虽然你或许心中难过,但换了我是她,多半也是一样做法。而且此番她带你过来,省去多少曲折弯路,让我临死前能见你一面,这便是极大的恩德。除此之外,”沈泰顿了一下,又低声道:“日后在神仙会中,顾灵云前途十分看好,你不必竖此强敌。”
沈石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低声道:“无价之宝。”
“爹,你说我做错了么?”
沈泰道:“正是如此,咱们虽是平凡俗人,但只要心意坚定,自然便能好好活着,日后你也是如此,自立自强,便是最紧要的东西。”
沈石心中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握着父亲的手也略微紧了一下。沈泰很快|感觉到了这一点,对沈石道:“怎么了?”
恍惚间,沈石像是突然回到了少年时候,在阴州西芦城内阴霾的下午,在那个屠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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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父亲也是这样低声对他叮嘱着。多少年的光阴如流水般在心头流过,一切就像是轮回一般,可是谁都没想到,父子再见面时便已到了离别时候。沈石咬牙流泪,口不能言。
一股无法压抑的悲愤充斥在沈石的心头,他嘶哑着声音,对沈泰道:“爹,你、你到底是受了什么伤?”
沈泰轻轻摸着儿子的头,脸上挂着欣慰之色,神色却很淡然,道:“一点老伤而已,不必问了。”说着,他笑了笑,道:“天可怜见,让我临死前还能见到你,总算可以瞑目了。”
沈石摇头道:“咱们父子本就孑然一身在这世上,那些东西有什么好稀罕的。”
沈泰看着她,憔悴的脸上也并未有任何敌意,看去似乎更多的都是云淡风轻一般的温和,道:“本该如此,顾掌柜你也是,要多多爱惜身体。”
沈石面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过了半晌之后才道:“我、我去求他们。”
沈泰笑了笑,道:“石头,说起来好和-图-书像我这当爹的,什么都没留给你啊,你会不会怨我?”
沈泰伸手抹去沈石脸上泪痕,只是或许是疲惫吧,那手掌还有些抖。沈石感觉到了这一点,连忙将他手掌抓住,同时随便在自己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强露出一个笑容,道:“爹,你安心休养,我在的凌霄宗内有一位在炼丹术上有极高造诣的云霓长老,她前不久曾炼出了七品仙丹。您等着,我回头立刻就回山为您求药,无论如何也要救你一命。”
沈石怔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道:“我听爹的。”
沈石激动但因为压抑而低沉的哽咽声,在屋子中轻轻响着,小齐眼眶有些红,返身退了出去。而站在门口的顾灵云则是凝视着那个躺在床上的男人,神色复杂。
顾灵云叹了口气,摇摇头似乎也不知该说什么,末了只是望着他,道:“有时候想想,这几年跟你争来争去的,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你……多保重罢。”
沈泰神色不变,似乎沈石口中的七品仙丹这个足以令无数修士癫狂的东m.hetushu.com•com西对他并没有任何意义,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儿子,微微笑着,道:“不用了。”
沈泰转过头来,看到了顾灵云,露出了一丝笑意,道:“顾掌柜,是你带石头过来见我的吧,真是多谢了。”
沈石犹豫了一下,道:“爹,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沈泰笑了笑,看起来像是放心了一些,然后又指了一下屋子外头的方向,道:“我这些年也算是积攒了一些家底,其中最大的便是外头那些人,若是他们倾尽全力,只怕站立能胜过普通的元丹境高手。我本想着将他们交给你,而小齐他们也数次对我表态愿意跟随你,但是这几日仔细想过之后,我还是决定在我死后,便让他们自行散去,你也不要再去招揽他们,知道么?”
沈泰道:“嗯,你说。”
一般人到了这种情况,只怕早就死了,但沈泰体内似乎还另有一股并不属于他的力量,强行维持住了局面,令看起来已经马上就要破灭的脏腑仍然还能勉强维持着,只是终究也到了最后时刻,一切看起来都岌岌可危。